坐在椅子上闭目思索的刘梦圆甩甩头坐直了身子。桌上的信已经干了,他将信笺折好,塞进准备好的信封里,抬起头来看向书房门口,张口欲叫人来。他要叫人来立刻将信送出去。
就在此獯来了脚步声,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贴身仆役的声音。
“大人,吴指挥使前来求见。”
“哦?出什么事了么?教匪攻城了么?快请他进来。”刘梦圆吓了一跳,忙沉声吩咐道。
不久后,书房门口哐当作响,全副武装的吴永波手握刀柄出现在灯光下。
“卑职见过大人。”吴永波拱手行礼道。
刘梦圆站起身来拱手还礼,口中急促道:“怎么?教匪攻城了么?”
吴永波道:“暂未攻城,卑职命叶副指挥使盯着他们的动静,他们此刻还在扎营。今晚也许不会攻城了,一有风吹草动,叶副指挥使便会禀报的。请大人宽心。”
刘梦圆如释重负,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坐下说话,我正好也想派人去请你来商谈作战之事。请坐。”
吴永波拱手道谢,却并没有坐下,沉声道:“知府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梦圆笑道:“你我之间有何不能说的?说便是。”
吴永波走到案前,沉声道:“知府大人,城外教匪的架势您应该也看到了吧。城中谣言四起,所有的军民都在谈论这些人是不是都已经发疯了。有的说他们都是邪教控制的人偶,不知痛苦,只知拼杀。还有的说,他们都是被控制的僵尸,下午他们作法便看得出来,所有的人都被控制了心神了。百姓们都很害怕,觉得我们守不住城池。卑职现在心中也很不安。”
刘梦圆皱眉道:“混账,这些话你也信?这些都是谣言,无稽之谈。他们都是些教匪罢了,说控制了心神或许可信,什么僵尸人偶,那不是扯谈么?吴指挥使,咱们又不是没跟他们交过手,当初教匪起事,我们保住兴仁府时不就是跟这些人交手的么?怎地你还来说这些话?”
吴永波沉声道:“卑职自然是不信的,卑职的担心是军民百姓们的恐慌会影响守城罢了。”
“谁造谣的谣言?传我命令,谁敢传这些谣言,造谣惑众蛊惑人心的,都给我抓起来杀了。这等时候,岂容他们造谣?这必是有教匪混入城中生事。你带人去抓些起来,当众枭首示众,谣言自然消失。”刘梦圆喝道。
吴永波点头道:“卑职会去办的。不过……知府大人,您看到城外的教匪人数,难道心里没有什么想法么?您当真以为我们这一次能守住兴仁府么?”
刘梦圆皱眉喝道:“吴指挥使,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大战在即,你跑来说这些作甚?身为领军将领,若是教手下士兵知道他们的将领心存怯意,那这仗还怎么打?你到底想跟本官说什么?”
吴永波沉吟道:“卑职并非怯战,卑职说的是事实。打仗的事是需要看实力的,以少胜多,毕竟是少之又少。卑职就目前的局势判断,咱们恐怕真的守不住兴仁府了。”
“混账话,守不住也要守。我们有近四千兵马,还有七千青壮协助守城,又有坚城高墙深壕为凭,怎么守不住?就算是人死光了,也要守住城池。你莫忘了,你和本官都是发过誓的,誓和城池共存亡,莫非你现在怯战要逃不成?倘若你敢那么做,本官第一个便杀了你。”刘梦圆大声吼道。
吴永波吁了口气道:“知府大人知道我吴永波是怎样的人,卑职是领军之将,便是为守城战死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但是知府大人要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来当赌注,却是卑职不能接受的。本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晋王大军近在咫尺,邀请他们进城防守便可确保万无一失,但知府大人却拒绝了他们,偏偏要让百姓守城,偏偏要拿全城百姓的命来拼,这是卑职不能理解的。刘知府,就算你为了某种目的而要这么做,但你也不能拿平叛大局和百姓的性命当儿戏。您可知道,一旦城池不保,百姓必受屠城之灾,且教匪会一路西去,突围而走,那该是怎样的局面?那林大人今日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刘知府执意不听,卑职实在是不可理解。原本卑职没见识到教匪的人数和气势,但现在卑职却明白了,林大人他们真的是苦口婆心,您怎么就不愿听呢?”
刘梦圆嗔目冷笑道:“吴指挥使,你可莫要放肆。本官是兴仁府知府,如何抉择那是本官的事,你莫非想要抗命不成?你此刻跑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永波沉声道:“卑职是想请知府大人三思而行,此刻去向宛亭晋王大军求救还来得及。卑职可亲自去赔礼道歉,请他们来协助守城。知府大人不要意气用事,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刘梦圆冷笑道:“笑话,我已拒绝了他们,又去求他们?你是吓破胆了,所以跑来跟我说这些话。罢了,既然你胆小如鼠,本官对你也无所依仗,本官这便下令免了你这指挥使之职,让叶副指挥使顶替你的位置指挥作战。吴永波,你可以走了,本官不想再跟你多言。”
吴永波皱眉叫道:“刘大人,您便不能理智些么?真要拿全城百姓的命来拼么?可即便如此,也是没有胜算的啊。”
刘梦圆喝道:“退下,兴仁府之事已然与你无关,来人,送客。”
吴永波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却没有动身。
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