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同粪坑里投进一颗手榴弹,所有人瞬间炸裂,哭声震天,声振屋瓦。
连张胖子都愣住了,摇折扇的手僵在那里,目瞪口呆的说道:“赵少爷真是……真是……”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精确形容这种行为。
“败家子”十分贴切,但是面对自己的大顾客,怎能用这种贬义词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传说中的妖魔附体是真的啊。
“赵家庄的地是山田,不过看赵少爷这么豪爽,就按二十两一亩收购,这栋宅子嘛太过于陈旧,折价两千两吧。”
赵凡算了算,粮食、三百亩地、赵宅加起来能套现一万八千两银子,虽不能将恒州府地界上的宋锦全部扫清,那也扫的差不多了,只是宅子和地不能真的过户给他,要不然自己住哪儿去?
“那个……粮食你可以搬走,宅子和地嘛……你还得等一个月。”
“无妨无妨,咱们只要签下契约,请官府做个公正,明日小的便把银子一并送来。”张胖子很大度,这笔买卖他可赚大了。
他翻着小眼睛扫了一圈欲哭无泪的众奴婢,突然指着小柔道:“那个小姑娘,小的出五十两银,大少爷出不出售?”
他见赵大败家子已经卖红了眼,趁机打起了小柔的主意,像这样姿色的小姑娘,转手卖到青楼去,至少也得价值百两。
小柔神色一震,身子随即瘫软了。
“滚蛋!这个不卖,你看那个行么?”赵凡随手一指胖丫。
“那个倒贴钱也不买。”张胖子回答的很坚决。
胖丫气的七窍生烟,大怒道:“老娘捏死你。”
张胖子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赵大少卖房子卖地的事儿瞬间传遍了赵家庄,整个田庄顿时哀鸿遍野。
……
刘家粮铺的一个房间内,一灯如豆。
张牙郎正恭恭敬敬的对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回话:“刘少爷,只要您把银子准备好,一个月之后赵家庄的宅子、田地、粮食就全都是您的了,赵家庄跟刘家庄争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您可以好好收拾收拾那帮佃户了。”
刘青脸上带着疑惑,自言自语道:“一万八千五百两银子,这么简单就把赵家庄所有的一切买下来?这个赵凡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
刘家庄开有粮店,这么多银子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这笔买卖绝不会吃亏,而且彻底解决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可谓一举多得。
张胖子讪讪的笑道:“据传言那赵凡是妖魔附体,我看他是待不下去了,想来个卷包儿会,带上银子跑路啊。”
“想跑?没那么容易。”刘青冷冷的笑着,“明天银契两清之后你便把消息散出去,我要让全恒州府都看看这小子的臭德行。”
“这是何意?”张胖子不解的问道,“咱把他的庄子买到手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本公子就是要让那赵凡身败名裂,好让人知道谁才是恒州第一神童”
张胖子一脸不解,这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有,恒州第一神童是什么鬼?
刘青继续问道:“对了,据说赵家庄有几个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他那个小夫人更是人间绝色,他一块儿卖么?”
“除了一个胖丫头之外,别的人恐怕不卖。”
“那个叫赵金莲的丫头呢?也不卖?”
“您连他的宅子都买下了,将来这些女婢还能跑得了?而且从赵家庄传出来个消息,说……他很快。”
“很快?”
“很快!”
“可惜了,糟蹋东西。”
……
“少夫人,少爷把咱们家卖光了,以后咱们住哪儿啊?”小柔一进屋就坐在床上,宛如吃了苦瓜。
郑秀手持毛笔充耳不闻,随手在纸上写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首诗明显还没写完啊。”
“哎呀!少夫人,咱们马上就要无家可归了,您还有心情琢磨诗呢?您的心咋那么大呢?”
“小柔,你偷偷去问问,他后面的诗句写出来没有,一些出来马上抄给我看。”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全……全卖了?”郑秀后知后觉,她浑身一颤,手腕微抖,毛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汁溅在衣衫上浑然不觉,“天啊!这可是公爹留下的田产啊,他怎能这么做?”
……
第二天一大早,赵府正厅。
张胖子赶着一辆马车拉着两大箱银子、铜钱过来,并带来盖有官府印章的契约。
契约上注明,一个月后赵家庄所有的一切都是张胖子的了,所以他验了粮食之后贴上封条,也没必要再拉走了。
交割完毕,福管家痛心的拦下张胖子,颤巍巍的说道:“张先生,这件事请先不要外传,于我家少爷名声不好。”
张胖子呵呵笑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我不外传这件事情也瞒不住。”
他心里一阵冷笑,刘公子的命令可是要传的人尽皆知才行呢。
福管家似乎一夜老了十岁,激动地老泪纵横,“老爷十几年的经营,今日毁于一旦,老身不如碰死在面前。”
“冷静!别激动!一个月之后您爱去哪儿碰死去哪儿,可别在我的田庄上碰死,不吉利。”
福管家气的顿足捶胸,嚎啕大哭。
众庄户知道一个月之后赵家庄就要易主了,以张牙郎平时行事的德行,待庄户们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张胖子呵呵笑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