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没了沈夫人在场,沈沉瑜对待沈熙之的态度简单直白。

沈熙之听话地走到为他准备的位置,殿内还是一模一样的摆设,可他却觉得这次单独见面的气氛格外压迫。

“给三少爷看茶。”

不一会儿,手边茶杯飘散的热气稍稍驱散了些沈熙之心中的忐忑,虽然他不懂为什么面对沈沉瑜会不由自主变得忐忑起来。

沈沉瑜看着拘谨的他,让所有人下去后,漫不经心地碰了碰桌角:“兄长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沈熙之被她冷漠的语气噎了一下,抬头看沈沉瑜的装容,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妖艳凌厉,温和懒散中,却仍然透着一股不可逼视的气息。

而她毫不拖泥带水的问话,仿佛无形中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墙,让藏在心中的疏离感越来越强烈。

“我……想来见见你。”

沈熙之偷看沈沉瑜一眼,她的态度并不是他以为的一次可以拉近彼此的感情的机会,幼时的亲近好似荡然无存,浇灭了他因为能够进宫而生出的激动的火苗:“妹妹,你在后宫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本宫很好,上次兄长不是见过了吗?”沈沉瑜安静地回视他的方向,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轻慢:“想说什么就说吧,这儿就本宫与你两人,不用吞吞吐吐的。”

沈熙之呆了呆,神智陷在她的脸色上没转过弯来,一时间忘记了进宫来的目的。

“妹妹,你……讨厌我?”沈熙之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反正不喜欢。”沈沉瑜默认对他的不喜。

“为、什么?”沈熙之心乱之下碰翻了手边的热茶,手掌脚掌都弥漫着阵阵刺痛。

沈沉瑜面色变也不变地反问道:“本宫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弃亲人于不顾的男子?”

似没想过她会抛出这个问题,沈熙之无措地抓住湿了的袖子:“不是,我没有。”

沈沉瑜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迫切想解释的狼狈模样,也没有让人进来给他收拾:“说吧,你为什么要单独来见我。”

沈熙之垂下头,难过她连寒暄的时间也不给:“我是来看望你,顺便来向皇上告罪,请他收回参与秋闱的名额。”

殿下要的画已经有了眉目,到手也就在这两日,再待在大周只会惹祸,还不如早早离去。而且,他从来没有入仕之心,空费了皇上的一片期许。

沈沉瑜的脸色骤变,但也没有让他闭嘴:“爹和娘得知了你的打算吗?是他们支持你入宫请罪?”

“不是,是我自己思来想去做的决定。”沈熙之拘束地摇摇头。

“一则是我本无意科举,二则是我不日将要离开,白负了皇上这一番恩德是我之错,岂可累爹娘烦忧……”

“离开?”沈沉瑜闻言失了镇定。

沈熙之弱弱地点了下头,不敢抬头去看沈沉瑜,又因为她突然不稳的嗓音驱散了心头的一丝难过,他可不可当妹妹其实不讨厌他,只是气他离家太久。

“今日也是提前来告知妹妹一声。”

说完,沈熙之有那么一点后悔,觉得是不是决定地太快了,连忙补充道:“走之前我会亲自再来向妹妹辞行的。”

沈沉瑜心直坠坠地冷:“你有没有与爹娘说过?”

“还没有。”

想到父母可能会失落的面容,沈熙之一直没忍心开口。

寒意不断地从沈沉瑜的眼角溢出,渐渐凝聚成了一股股无形的冰刃扫向他:“你准备下次何时再踏回家门?”

沈熙之后脑勺一凉,自进殿来的压迫感似一瞬间冲击入胸膛,搅得心脏一阵颤抖,令他不自觉地吶声道:“这个……我也不确定。”

沈沉瑜猛地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向他!

“好一个不确定!是等爹娘入了土,还是等我沈府有朝一日被满门抄斩后再回来披麻戴孝!”

曾几何时她还为沈家能留一线血脉在世而感到庆幸,可真正面对他后,却恨不得手刃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白眼狼!

“呵~来请罪?你以为众目睽睽之下皇上的恩赐说收回就能收回?金口玉言能朝令夕改?你将皇上的颜面与威严置于了何地!

你以为皇上胸怀宽广,如你崇拜的圣贤大儒一般仁爱无私,允你抗旨不尊,能容你一走了之,可有想过因为你的举动会不会令皇上私下迁怒我与父亲!

你以为我宠冠后宫,父亲位高权重,大哥二哥各司其职,沈家内外稳固无忧,爹娘幸福美满,可有想过其实皇上对我不是那么地情深不二,对父亲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信任器重?可有想过其实沈家暗地里是不是一直深受皇上的忌惮,甚至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闲云野鹤,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可对得起日夜思念你的父亲与母亲?可有曾想过你也是沈家的一份子?

有时候存亡不过一朝,庄大人能以十六岁之龄担负起整个家族的命运,而明明学富五车,博闻天下的你,又为生你养你的沈府做过什么?!

享受了付出却从来没想过去回报,顶着沈家给予的身份,拿着沈家给予的银两快意人生的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羞耻!

沈熙之,曾经我有多羡慕你的潇洒,就有多痛恨你的潇洒!”

吐完想吐的,沈沉瑜难受地靠在主座上,眼里的怒火还没退去,那双清亮的琉璃眸里盛满了阴霾,一眨不眨的,死死地盯着呆若木状的沈熙之。

往昔是她刻骨的疼痛,其实她有何脸面教训


状态提示:第209章 痛恨--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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