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如何恐惧也无用,命运并不会因为这份恐惧而放过她,除了小心应对,她别无选择。

“娘,您无需担心,此事我也不是毫无对策。”眼见沈夫人因此而生怒,沈沉瑜不由出声安抚。

沈夫人心中微动:“什么对策?”

沈沉瑜从容一笑,道:“那人逼我前往文台降雨,以顺悠悠民意,必然料定了我无法使天降雨,可您忘了我与您说过的佛祖托梦?算起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沈夫人却没有那么乐观,本身她对佛祖托梦一事的态度就是半信半疑:“天象从来不为人所控,倘若你出面后却依然没有下雨,到时岂不是更令百姓失望?娘觉得你要三思。”

沈沉瑜安静地把玩着屋内距离她最近的一盆文竹,阳光穿洒在鬓侧,墨发熠熠:“那便看天意吧!灾民如今都纷纷往京城赶来,无论本宫出不出面,都已经在那人的算计内。也许那人更希望本宫借口不出,毕竟本宫为民祈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难免惹上众怒。本宫不去文台,才更可以那人大作文章。”

沈夫人默了默,不知是何人给皇后设了个措手不及的圈套,让她们不得不往里钻。

玉扇等人心里亦七上八下的不安:“娘娘是不是已经猜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没什么好猜的,左右就是那些人。”

沈沉瑜摸着青色的竹叶,不由想到了关雎,忠厚老实的他应该会跟在二哥身边吧?

沈夫人突然问道:“皇上呢?皇上可有什么反应?”

沈沉瑜神色淡淡地收回手,慕容瑾能有什么反应,未阻止灾民进城,不正表明了他的态度。

……

慕容瑾冷眼看着面前蒙着黑布的篮子,神情淡漠。

福禄想到庄妍儿的苦苦请求,硬着头皮笑道:“按照皇上的吩咐,奴才已经打发走了庄才人,这是庄才人临走前递给奴才的,说是孝敬皇上的一片心意,奴才想着辜负了也挺可惜的,便拿来给皇上瞧一瞧……”

慕容瑾只看了一眼篮子就草草地收回了视线,没兴趣掀开看看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丢了,下次别让她靠近帝宫。”

福禄闻言不禁感叹庄才人这些时日的无用功,可也没敢再多说好话地让身后的小太监将篮子抱了下去。

“你也出去。”慕容瑾面色冷硬地吩咐道。

福禄微微一怔,连忙低头告退。

慕容瑾敲敲手指。

单薄无存在感的黑色身影骤然出现在威严的帝殿上。

慕容瑾神色如常地坐着。

暗卫如实道:“消息并非娘娘放出来的。”

慕容瑾默不作声地皱皱眉头。

暗卫又道:“娘娘亦尚未对此决定对策。”

慕容瑾异常沉默地蜷了蜷手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至于那名僧人,属下等未能在他的身上查到什么眉目。据属下等的观察,此人像是刻意想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却并无真正伤害皇后娘娘的意思。”暗卫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属下等也不敢肯定此人没有在密谋什么。”

慕容瑾眸色渐冷,既身怀“圣香”,还用什么证据,更不用谈伤害与不伤害:“查不出来就杀了,别让他再靠近皇后一步。”

暗卫谨慎地听在耳中,等着皇上剩余的指示。

慕容瑾幽深的凤眸沁着冷光,有心想吩咐他们去盯一盯某个人的动静,可瞬间又放弃了:“退下吧。”

暗卫快速隐没:“是。”

慕容瑾放下思绪,不经意看到了夹在砚台下的那封回信,随手又将它抽了出来。

熟悉的笔墨间,简单可数的内容不难看出其中的敷衍,每看一次,只会令人生一次闷气。

慕容瑾眼色更冷了,去了国寺后没有一次主动递回宫的问候昭示了她并没有低头的意向,哪怕他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了,他的皇后依然我行我素。

慕容瑾觉得有必要掰一掰沈沉瑜的态度,让她清楚什么才是她该重视的,什么人才是能够庇护她的,她的眼里呈放的该是谁,目光永远该随着谁而转动。

慕容瑾重新将回信塞在砚台下,等待她的妥协,等待她在流言下对灾民的无计可施,从而寻求他的帮助。

可也许是从来没有对沈沉瑜胜过的结果注定令他失望了——

三日后,沈沉瑜跪在佛前,敬重地燃起手里的香,行叩拜大礼。

众僧不远不近地望着皇后娘娘素雅却不失庄重的身影,随着袅袅升起的香烟,祈祷出一长串经文。

沈沉瑜虔诚地向佛祖叩了三首,为今日去文台之举赌上作为皇后的威信。

如果没有重来,她不过是漂浮于后宫的一缕孤魂;如果没有重来,任她悔不当初也没有改正的机会;如果没有重来,她最遗憾且又最渴望的孩子不会投入胎腹……

沈沉瑜掀起衣裙,郑重地起身,衣角带起的轻风为她的心头添了抹自信。

等她的皇儿出生,等他长成和慕容瑾一样能肩挑乾坤的时候,她虽无法确定皇陵威仪的棺木中能否葬有她的位置,可史册上一定不会再留有她的骂名。

“皇后娘娘起驾——”

众僧随着住持一同陪着凤銮下山。

深宫之中,慕容瑾握着的朱砂笔瞬间砸到了一旁龙柱上!

沈沉瑜!你好样的!

慕容瑾死死地盯着龙柱碎裂的一面,骤寒的目光冰冻三尺。

他耐心地等她向他求助,哪怕只是传信回宫与他商量一句,他也不至于颜面扫落得如此彻底!


状态提示:第295章 失望--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