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方氏痛哭得近乎昏厥过去,跪在地上,抱着书信,一边恨着凤祀,一边又不舍儿子,凤沅心中感触良多,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忧思伤身,夫人不必太过哀伤。”
右手刚刚触及方氏的手臂,便被方氏一把推开,她突然失了理智,瞪着凤沅,大声说道:“你一向奸恶,怎么可能放过他?不可能!”
经她一推,凤沅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幸而腰部及时用劲,才站稳了脚跟。
“大哥的字迹,夫人竟认不出来?”凤沅问道。
身为生母,儿子的字迹,方氏自然最为熟悉,只是她实在不敢相信,凤沅愿意放过凤祀。
曾经,他们是敌人。
凤祀千方百计,只为害死凤沅,登上储君之位。
凤沅,亦是千方百计,只为扳倒凤祀,稳固储君之位。
争储的二人,注定了结局便是你死我活,凤沅怎么可能留下祸患?
“换作我是你,我不会留下他。”方氏说得十分笃定。
“夫人狠心,我却下不了这个狠手。”凤沅努力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其实,她打从心底是不愿意的,但为了凤祀,没办法。
方氏,或许比凤祀更加顽固不化,她救的人越多,那么被背叛的几率也会越大。此事于她,是毫无益处的,因此做得很不情愿。
“呵。”方氏冷冷一笑,依旧表示不信。表面上虽然不信,但其实心底是信的,毕竟凤祀的笔迹,不好模仿,她也认得出来,确实是儿子亲笔写的。
看着她一副欠打的样子,凤沅懒得理会,也懒得解释,伸手入袖,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她:“一会儿,你便选择服毒,然后偷换药丸,服下我给你准备的这颗药丸,我会安排人,将你运送出宫。”
“你要将我运送何处?”看着药丸,方氏有一丝犹豫,因此问道。
“去大哥身边。”凤沅说道。
“你果真如此好心?”方氏依旧表示怀疑。
“信不信由你。”凤沅没了耐心,救个人而已,又非杀人,每次都这般麻烦。
犹豫之下,方氏还是接过了药丸,偷偷藏在手心,预备一会儿偷换药丸。
凤沅前脚一走,负责赐死方氏的太监后脚便来了,依旧是三种死法自选:匕首、白绫、剧毒。
方氏依计选择了剧毒,看似拿了一颗剧毒丹,一手服用,另一手用广袖一挡,藏起了毒丹,服下了凤沅提供的药丸。
初服下,她毫无感觉。
正想着,药丸发挥作用会不会过于缓慢了,她应不应该演个戏,免得引起太监的怀疑,突然药丸发挥了作用,她的腹部一阵剧痛。
“啊!”方氏吃痛一喊,捂住剧痛的腹部,随着痛感一分份加剧,她额上的冷汗亦是越来越多,最终,疼得没了知觉,昏厥过去。
方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晕了,还是死了,总之,肯定是毫无知觉了。
太监们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反应,也不在意她是否演戏,只瞧着她面目狰狞地倒了下来,双唇呈现剧毒色,断了呼吸、没了心跳,便安排人,将她运送出宫,葬于妃陵。
她毕竟曾经位至贵妃,也是凤振宠爱的妃嫔之一,更是育有长皇子和一位公主,即便获罪成了废妃之身,也应该葬于妃陵,这是她理应获得的荣耀,也是凤振对她最后的一点感情。
“皇上的意思,是闷声不发,不必太过兴师动众。”太监吩咐手底下的人。
方氏做的事,十恶不赦,因此葬礼必须从简,运送也应该低调一些。
“知道了。”底下的人应声道,拿了担架,将方氏抬了出去。
凤沅的人很快做了接应,用计狸猫换太子,将真正的方氏运送至墨城。
“该回去了吧?”景玄问道。
“嗯,回去吧。”凤沅应了一声,与他一起坐上马车,回到了悬壶济世。
用完了午膳,景玄便回府处理公事去了。
芳芜熬好了汤药,小心翼翼地端来了凤沅的房间,见凤沅正在写字,随即说道:“主子,先喝药吧。”
药是芳芜准备的,但药方是苏娴写的。
凤沅为了给阮沐雨做手术,服用了太多醒神的药,伤了身子,所以必须进补,进补的方式便是药补和食补。
闻着浓香的中药味,凤沅眉宇之间微微一蹙,放下毛笔,接过她递来的药,低眸一瞧:“看这颜色,便知道很苦。”
她看过药方,确实都是苦药。
但补药就是这样。
苏娴写药方时,已经尽量避免了太苦的药,保证凤沅喝时,不会太痛苦,毕竟要进补一段时间,若汤药太苦,只怕她会坚持不下去。
“良药苦口。”芳芜给了一个笑容,就像其他人一样,用最平常的话,劝慰了主子一句。
“唉。”凤沅轻轻一叹,虽不想喝药,但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必须进补,于是问道,“蜜饯准备了吗?”
芳芜伸手,自一旁的桌上,端来一只小碗,碗里放着许多蜜饯:“奴婢早已经备好了。”
“那就好。”凤沅点了点头,一闭眼,心一横,一口吞了一小碗中药。
幸而,苏娴给的剂量不多,只需煎出小半碗,两三口便可喝尽,不必遭受太多痛苦。
“真苦。”凤沅感叹了一声。
芳芜见状,立马递上蜜饯:“主子快吃一些。”
“好。”凤沅应了一声,接过蜜饯,放入口中。
顿时,嘴间一股甜意,凤沅狰狞的双眉,终于得到了一分舒展:“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