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司司正叫司寇,一个管农事的却起了个刑狱的名字。他人虽已年过七旬,却活得精神,身体也硬朗。跟大多步履蹒跚的同龄人相比,他的精神状态就是个三十岁的小伙。
他喜欢叼着一杆烟斗,每天都笑呵呵的,经常出没米行菜市之所,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君悦到达司农司的时候,守门的小吏却说他出去了。
“去哪个菜市了,或者在哪个米行?”梨子问道。
那门口的小吏道:“都不是,好像是去公孙司正的府上了。”
君悦淡淡一笑,看来公孙展比她快一步了。“那咱们也去公孙府吧!”
梨子走了回来车,马车继续前行。
君悦低头对着怀里的儿子娇声道:“糯米团,咱们要去公孙大伯的家了,高不高兴呀?”
“高兴。”糯米团奶声奶气的说着,揪着他妈妈的头发使劲拉扯。
“哎哟哎哟,”君悦皱眉,掰开儿子的小手,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娘亲的头发本来就少,你再扯可就掉光了。”
车外,年有为简直惊恐的透过车窗,看向车内。宫里有传闻,说小王爷喊王爷叫娘亲,喊容源做爹。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子虚乌有,今天亲口听王爷承认,那可真是天打雷劈。
他结结巴巴劝道:王、王爷,是父王,不是、不是娘。”
君悦却是不以为意,“他是我儿子,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娘’和‘爹’这两个字还没发明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人家怎么叫呢!没准是叫什么爸比妈咪,或者是ddeni,反正什么都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年有为听得一愣一愣的,木然摇头。“臣还真的不懂。”
他看向一旁的梨子公公,“公公懂吗?”
梨子公公浅笑摇头,“老奴也从未听过如此称呼。”
“孤陋寡闻。”君悦嘟囔了句。
年有为困惑道:“摸你和吧唧怎么就成了父亲和母亲的称呼了?”
闻言,君悦眉尾跳了跳。
摸你妹啊!
“嗨你们就别管了,反正我儿子任性,喜欢叫啥就叫啥。是不是呀糯米团?娘亲的小宝贝。”
“那要是小王爷叫您...‘摸你’呢?”年有为小心翼翼的问。
君悦剜了他一眼,立马拉上车帘子。“滚。”
年有为缩了缩脖子,一脸心虚。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梨子公公,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小声道:“王爷在战场上,是不是撞坏了脑子呀!”
梨子公公倾头小声道:“她的脑子从来就没好过。”
车帘子“唰”的一下拉开来,现出里面主子一张阴郁的脸来。君悦寒着眼睛冷冷道:“说我什么坏话呢?”
外面两人一脸惊乍,齐齐摆手,异口同声:“没有。”
君悦哼了声,甩下车帘子,马车内传来她的声音:“信了你们个鬼。”
梨子公公和年有为对视了一眼,各自摊了摊手,做了个鬼脸。
马车一路直达公孙府。
王爷驾到,自然不需要通报也不需要拜帖,门口的小厮一人赶紧撒开腿跑进府内通报,一人领着他们堂而皇之的进去。
君悦看着这公孙府,轩榭亭台,绿植琳琅,池中水映照着天空的白云,鸟儿枝头歇息,千花怒放,好不气派,不比王宫的差。
“小鸟。”糯米团指着枝上的鸟儿叫道。
君悦看着他,也嗲声嗲气道:“是呀,小鸟呀!小鸟为什么会飞呀?”
“有、有翅膀。”他张开双臂,当成了翅膀,上下晃动,连身子也跟着晃。
“想不到王爷在战场是是勇猛无敌的悍将,在战场下也是个温柔慈爱的父亲。真是令臣大开眼界啊!”
一老头并着一个红装的男人向他们走来,刚才说话的,就是司农司司寇。
两人行到她面前,抬手一礼:“见过王爷。”
“起来吧!”君悦空出一手,微微做了个请起的手势。
“谢王爷。”两人直起身。公孙展问道,“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君悦刚想说话,怀里的糯米团已经兴奋的叫道:“大伯。”还张开了手臂要抱抱。
公孙展很随意的就走上前,从君悦怀里接过了糯米团。“小王爷,有些日子没见,还以为你见到了你爹,就把大伯忘了呢!”
小糯米团只是睁着提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年过七旬,却身子硬朗的司寇手拿烟斗,笑道:“小王爷都长这么大了,臣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长得真是像王爷,俊俏轩昂。”
“这一年多我都是在外面,也没时间带他出来玩,是以都没见过什么人。”君悦教着糯米团道,“糯米团,叫司爷爷。”
小糯米团甜甜的叫了一声:“死爷爷。”
“咳咳...”年过七旬的老头抽着烟斗,闻言被惊得一口烟给吞进了肚子里,呛得他连咳了好几声。
周围传来低低的压抑的笑声,就连公孙展也是抖着肩膀。君悦回头瞪了他们一样,笑声戛然而止。
“司大人没事吧!”君悦关心道。
司寇挥挥手,哑着声音道:“没没没事,吸得猛了。”
他这抽了一辈子的烟,今天还是头一回给呛了,差点要了他老头子的命。
“对不起司大人。”君悦尴尬道,“他口齿不清。”又回头教了一遍糯米团,“是司爷爷,司,平调,不是三调,司爷爷。”
小糯米团非常认真的看着老头,很友好的再叫了一声:“死爷爷。”
司寇的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