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孤飞燕的问题,穆清武非常安静。
孤飞燕和君九辰并不打算再多言,他们并不想暴露身份来让穆清武为难。他们很默契地做好了准备。如果,穆清武选择忠于百楚,他们便当今日没有听到“穆清武”这三个字。这件事,该怎么办仍旧怎么办。如果,穆清武选择了放弃,那么今日的相遇便真的是惊喜了。
安静中,龙天墨突然大笑起来,“身不由己,如何选择?呵呵呵,呵呵呵!”
穆清武似乎被龙天墨这话给点醒了,他竟也跟着呵呵大笑起来,他问孤飞燕道:“既是身不由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孤飞燕并不觉得“身不由己”和“选择”有什么矛盾。她一脸认真地回答,“自然是有的!身不由己不过是借口罢了,并不等于无法选择!身不由己也就是一种选择,不是吗?武将军,你若真觉得自己身不由己,那你便是选了百楚!”
听了这话,穆清武和龙天墨都怔住了。他们看向彼此一眼,眼神分明复杂了起来。二十多年前,他们同龙非夜和韩芸汐为敌,正是因为这“身不由己”四个字啊!那么多年过去了,远离故土来到玄空大陆,改名换姓重新开始,怎么能到了最后,还逃不过“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呢?
他们此时此刻看着对方,既懂了对方眼里的复杂,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们都沉默着,心堵着。而这个时候,孤飞燕吐了口浊气,问道:“武将军,如此看来,你是选了身不由己。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孤飞燕难免有些失望。然而,她这话却彻底惊醒了穆清武,穆清武转头朝她看来,竟急急道,“不!本将军绝不是身不由己!”
孤飞燕好不惊喜,连忙问,“那是什么?”
穆清武朝昏迷的王二平看了一眼,眸中露出了决绝的神色,他没有马上回答孤飞燕,而是问身旁的龙天墨,“天墨,我有一事相求!”
同是天涯沦落人,穆清武还未言明,龙天墨便知道他要问什么了。龙天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笑得恣意,“我都已经坏了规矩,自是愿意站出来为此案作证!我们当杀手的,没什么身不由己之说,这后果我还担得起!”
穆清武无言,伸手拍了拍龙天墨的肩膀,以示感谢。这个时候,他才认真回答孤飞燕的问题,他说:“从今日起,百楚和天炎的战事与本将军无关。本将军也不再是百楚的将军,只是姜平城的将军,待王二平醒来,问清楚此案的来龙去脉,本将军立回姜平城,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
听了这话,孤飞燕和君九辰终于都露出了笑颜。有穆清武亲自出面揭露强暴案的真相,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当然,他们高兴的并非得到这一助力,而是可以不与故人为敌。
孤飞燕正要开口,穆清武却认真问道:“本将军看二位也是正派之人,在下有一事想请教,还望二位能如实以告。”
孤飞燕连忙道:“尽管说来。”
穆清武的表情越发认真了,他问道:“敢问二位,百里明川是如何得到玄寒宝剑的?二位,为何要与之争夺?”
听了这话,龙天墨惊了,“你说什么?玄寒宝剑?”
孤飞燕和君九辰却都恍然大悟了。他们一直不明白穆清武明明将天钰城拱手相让,为何还暗中跟踪,调查他们。如今,他们懂了!
孤飞燕笑着笑着,眼眶里都忍不住浮出了泪光。在云空大陆,认识父皇的人和不认识父皇的人都知晓玄寒宝剑乃父皇曾经不离身的佩剑呀!穆清武和龙天墨自然都知晓的。
在异乡,遇到了能认得父皇之物的人,真好。
孤飞燕取出了一直背着在背后的玄寒宝剑剑鞘。她嘴角噙着浅笑,将包裹着剑鞘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地摘下。穆清武和龙天墨目不转睛地看着,当看到玄寒剑鞘的真面目,他们二人都十分感慨,一时间竟说不话来。
玄寒宝剑本就是上古的名剑,本就不凡,跟跟着龙非夜多年,更是被龙非夜磨炼出了非凡的霸气。虽然就只有一个剑鞘,却也足矣震慑人心,令人不敢冒犯。对于习武之人而来,随身佩戴的武器便代表自己!剑者,见剑如见人呀!
穆清武和龙天墨盯着玄寒剑鞘看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只觉得这二十多年的时光仿佛就是一场梦,一切还是如从前一样。穆清武还是穆将军府的少将军,龙天墨还是天宁国的太子爷。他们见着了龙非夜,一个得唤一声“秦王殿下”,另一个得喊一声“皇叔”。
孤飞燕双手捧着玄寒剑鞘,又欣喜又心疼,她道:“这便是玄寒宝剑的剑鞘了。武将军,你询问这把宝剑,作甚?”
穆清武这才抬眼朝孤飞燕看来,他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回答了,他说:“此乃故人之物。”
他说罢,虽然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地对着玄寒剑鞘,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见状,龙天墨也上前走作揖,他的动作比起穆清武还要恭敬三分。
孤飞燕没想到他们二人会有这举措,她一时间都愣了,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唯有眼泪渐渐浮出,湿了双眸。可是,她很快就又笑了。
哭什么呀?她该高兴,该骄傲的呀!她的父皇无愧天无愧地无愧亲无愧友无愧敌,是人人敬仰的英雄,更是人人敬畏的圣君。哪怕是曾经对立的敌人,都是打心底敬重他的呀!
穆清武和龙天墨起身,看到孤飞燕那双盈满泪水的双眸,都诧异了。孤飞燕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