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不解道:“为何?苏侍郎已经查清,陆鸿煜也是中雪无痕而死,此毒是那突厥人带来的。而且,当日来给陆鸿煜送饭的小厮也抓到了,那小厮招认他虽是陆鸿煜院中的,但被陆鸿鸣拿捏住了家人,才不得不听命行事。如此人证物证俱在,陆鸿煜之死,陆鸿鸣定然脱不了干系。”
轩辕长修笑道:“因为他没有杀陆鸿煜的理由。此前陆鸿鸣成功嫁祸陆鸿煜毒害陆权一案,后来他怀疑突厥人背弃了他们的约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招来水匪除掉对方。你想想,若真让他得手了,陆权一案将再无人证,这个谋害亲父的罪名将永远扣在陆鸿煜的头上。而陆鸿煜沾上这样的罪名,是再不能与陆鸿鸣争夺家主之位的,是以陆鸿鸣根本没有必要再去杀他。而且,用雪无痕毒杀陆鸿煜,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真凶另有其人么?这种授人以柄的事,陆鸿鸣还没有那么蠢。”
阿成被他说服了:“可是,陆鸿煜依旧死了,还有谁有雪无痕呢?”
轩辕长修轻舒一口气:“所以,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哦,还有一事,关于陆家豢养私兵的事,陆鸿鸣坚持不肯认罪。他坚称当日围攻琳琅阁的五十人是他名下的部曲,什么滃州岛的水匪他一概不知情。秦刺史也不敢深究这件事情,只草草一问便带过了。”
轩辕长修笑道:“那是自然,此等夷灭九族的大罪,又岂是能轻易认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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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手里拿着从秦砚手中得来的藏宝图,在案上铺开细细研究,半晌忽然问道:“秦使君,这藏宝图你可曾看过?”
秦砚笑道:“不曾。”
苏槿不由一笑:“使君好沉得住气,若换了苏某,有此等物件在手怕是早忍不住研究透彻了。”
秦砚摇头叹道:“这等要命的东西,容不得下官心生好奇,是以从陆家得来后便妥帖收藏。如今昭王殿下驾临明州,这藏宝图也总算是有了归宿。”
“使君很是谨慎哪。”苏槿屈指叩了叩桌面,“只是,这当真是真的藏宝图么?”
秦砚讶然:“这还能有假?当日陆鸿煜与陆鸿鸣为了此图发生了大规模械斗,后来又有刺客夜闯府衙意图抢夺此图,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啊……”
“可是这张图绘得非常简陋,像是草草完成的。”苏槿蹙眉看着手中的藏宝图,“而且纸张很新,不像是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
“会不会是陆家后人重新绘制了新图?毕竟年代久远,藏宝图有所损坏也是正常的。”
苏槿摇头道:“那也不会如此简陋,全然没有半丝细节,这让人从何寻起啊……”
二人正说着话,有苏槿带来的长随进来禀告:“阿郎,秦使君,有一位陆郎君求见。”
“陆郎君?”
“他自称陆家三郎,陆鸿丰。”
“哦。”秦砚想了起来,对苏槿道,“他是陆权第三子,陆鸿煜和陆鸿鸣的庶弟。”
“陆权仅有这三子?”
“正是。”
苏槿微微思索了一下:“请他进来。”
陆鸿丰身穿素服,面色微白,神情憔悴,走进来大礼拜下:“鸿丰见过苏侍郎,秦使君。”他微微一顿,语气中透出几分决然,“请恕小子无礼,有要事求见昭王殿下。”
苏槿还未开口,秦砚已冷声喝道:“昭王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有什么事,说与本官与苏侍郎听也是一样的。”
陆鸿丰再行顿首礼,额头磕在手背上一动不动,整个人拜服于地,悲壮中透着一丝决绝。
苏槿缓缓开口,语气温和:“殿下身染风寒,不便见客,你若有要紧之事,本官可以代为通传。”
陆鸿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所动作。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匣,双手高举过头,秦砚正觉得这木匣好生眼熟,只听他道:“鸿丰愿向昭王殿下献上真正的藏宝图。”
苏槿看着他高高呈上的木匣,一时间沉默不语。
秦砚此时也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手中的才是真的藏宝图?那么……”他的目光落在苏槿手中的藏宝图上,刚刚苏槿还在怀疑这藏宝图是假,没想到真让他说准了?
陆鸿丰沉声道:“是。此前鸿丰曾对两位家兄有些怀疑,不想他们利欲熏心之下铸下大错,也希望能为陆家留一条后路。是以鸿丰抢先找到了藏宝图,并留下了赝品,因此后来二位兄长争抢的,最终落入使君之手的藏宝图是假的。如今昭王殿下已至明州,鸿丰愿献上真的藏宝图,以恕陆家之罪。”
苏槿听他一番剖白,不免微微动容,颔首道:“你有心了。”
直到此时,脸色沉郁的陆鸿丰才微微露出些喜色。苏槿身边的长随从他手中接过木匣,转呈给苏槿。
苏槿温言道:“三郎请起,日后往滃州岛上寻宝,还要烦请三郎相助。”
陆鸿丰大喜:“鸿丰愿效犬马之劳。”
陆鸿丰走后,苏槿展开新得到的藏宝图,与之前的对比起来。秦砚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如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苏槿沉吟道:“这么看来,陆三郎送来的才是真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微微一笑,“这个陆三郎倒是个心思剔透之人,与他兄长大不相同。”
秦砚也道:“这陆家的一场闹剧中,陆大与陆二两人你来我往,刀剑相向,只有这陆三郎不声不响,若他今日不来,下官恐怕就要忘了有这号人物了。”
苏槿笑起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