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湛苦笑着喝了口茶:“怀玉也是不容易,那群亲戚隔三差五找上门,朕看她都心力交瘁。”
“她娘家起步低,这也难免。臣妾不也是么,只是臣妾母家人口不多,有时候还挺羡慕怀玉妹妹的。”洛文珺道,微微叹了口气,“只是说来也是好笑,那女子前几日竟被人赎走,只等过门了。”
“还有这事?怀玉那堂弟拿到钱没先把她赎出去?”皇帝奇道。
洛文珺笑了笑,便把选花魁之事说了一遍:“那女子身价已经涨到五万金,可把怀玉的堂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当老鸨唬他呢,还在那闹了阵。他平日里仗着有个皇妃亲戚没少摆阔少架子,这下碰上真金主了,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陆文湛拿着茶盏的手停在了空中。
洛文珺犹自絮絮说着:“可这厮也是个没良心的蠢货,竟还不死心,跑来惠仪宫让怀玉妹妹再资助他,几万金的数字怀玉妹妹哪一下拿得出,这厮竟就闹起来,骂堂姐忘恩负义,把多少年前家里给过她几天口粮的事都翻出来讲……”
“砰”一声,皇帝狠狠将茶盏摔在桌上。
洛文珺“呀”地一声,一下子拿丝帕捂住了嘴,赶紧跪了下来,殿内其他人也忙不迭跪下。
“五万金,五万金……”陆文湛嘴唇轻轻抖动,“郑家,朕怎么就不知道郑家如此慷慨。”
“皇上息怒。”洛文珺抱着皇上的腿道,“郑家小姐毕竟也算皇亲国戚,况且那进士也是朝廷人才,她这……这也算成人之美,替皇上买了个人心。”
“替朕买人心?是替她们自己买才是吧。”陆文湛依然怒不可遏,“朕还记得那年郑品言夸大蜀地灾情,向朝廷索取大量救灾款,若非你兄弟暗中报告,朕差点半个国库都被他骗走。只是边疆一直不稳,你劝朕不要与公然与太后一族翻脸,朕还将他调回了京给个中牧监。本以为在京城,朕的眼皮子底下,郑家也该收敛些,谁知连一个小姐,都可以随随便便出手五万金。他们还真以为有个太后坐靠山,就能无法无天了?”
“皇上,太后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外间事。”洛文珺急道,“皇上切勿因为这些人,怪到太后身上才是。”
“你起来,朕又不怪你,跪在地上做什么,怪凉的。”皇帝扶起洛文珺,又让殿内其他人也起来,紫砚便赶紧领着众人退下了。
洛文珺一副被皇帝吓到的样子,瑟瑟地站在那。
皇帝便命她坐下,替她倒了盏茶:“你呀,又不是不知道朕在气什么。”
“皇上……”洛文珺怯怯地唤了他一声。
“朕登基后百废待兴,想让百姓安心过日子,没少减租免税。边疆不宁,没少派兵将,对军人的待遇较过去更是提高了不止一倍,现下朝廷虽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国库却是空虚得紧,这些事你也是知道的。”皇帝叹口气道。
“臣妾知道皇上的难处。”洛文珺轻声道,“所以臣妾掌六宫后,也是和淑妃尽可能省出些钱来,虽是杯水车薪,但也希望为皇上分忧。”
“是啊,朕的爱妃们以身作则,那些皇亲国戚,却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挥霍。”皇帝笑得肩膀都开始抽搐起来,“这些什么的世家大族,一个个拿腔作势,收买人心,这大周是朕的大周,不是这些什么名门世族的大周!”
洛文珺垂下长长的睫毛,隐藏起眸中一闪而过的凛冽杀意,依旧温声软语道:“皇上不急,皇上,不急。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不急一时。”
“朕知道。”皇帝倚回榻上,冷淡地看着窗外瓦蓝瓦蓝的天,洛文珺身上甜丝丝的香味让他有点迷醉,可他又知道自己是极清醒的。
洛文珺如今地位一日比一日高,能力又出众,愿意对自己俯首帖耳,那自是极好的。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啊……
陆文湛伸手抚着洛文珺的头发,玩弄她发髻上的一朵宫花:“贵妃,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会坐到如今的位置?”
他温和地问,语气淡淡的,洛文珺却突然心头一紧,却是顺势拉住皇上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媚笑着趴在皇帝膝上,凤眼一挑,无限娇媚:“在皇上身边,臣妾想的,就是怎样让皇上喜欢臣妾。其他的事,都不是臣妾应该考虑的。”
“你倒是诚实。”陆文湛依旧口气淡淡,却是笑了一下。
晚上太后有一个家宴,原本皇帝是要参加的,却道临时接到军报,去不了了,让徐福蓉领了宫人送上赏赐便了事。
陆昭衍依旧住在崇圣宫,只要没特别的事,他是不太住王府的。
不过下午时分皇帝召了他,道是明晚想宴请一些人,借他的靖章王府的花园一用,陆昭衍心中明白父皇又想去自己那玩乐一番,今日晚饭后便准备回王府着手布置。
不料他刚出崇圣宫,便听得远处一阵哀哀的哭泣声,心中纳罕,便让云青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便得知,原是陆瑜德的丈夫独孤平突然暴死家中,陆瑜德惊惧过度病倒在床,只能遣了人来皇宫报丧。
“将军暴死?”陆昭衍看了看云青,“这可是大事。”
云青呆头呆脑地回答:“奴才不知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
“反正太后的家宴肯定是办不下去了。”陆文湛道。
“主人觉得太后的家宴是大事吗?”云青呆呆地问。
陆昭衍苦涩地笑了笑:“你先回王府去张罗,找的女子姿色不一定要上佳,性格却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