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贫民窟里访人

且按下那被长房父子当个毛头小伙儿哄骗的析斯亦不表,再说回那带着红豆出门去的颜欢。

在红豆和板栗争着要随车伺候颜欢的时候,颜欢之所以挑中红豆,除了因为红豆认得赖家的家门外,还有另一层的考量。

就如和红豆初相识时,她从红豆身上感受到的同类气息,颜欢一早就看出,红豆和她一样,都属那种性情油滑又世故的“人精”。后来红豆的表现也一如她当初所判断的那样,果然是个极知道如何趋吉避凶之人。这样的人,也许于忠诚度上欠缺了些,但他们往往是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又该闭嘴的人。

考虑到她要打听的事,颜欢这才特特点了那红豆随车。

于回家的车上,颜欢假借着析斯亦的名义,只说二爷听说车夫的事后于心不安,偷偷嘱咐她抽空去看一看那陈三儿。

她这里话还没说完,红豆就已经听锣听音,知道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便主动笑道:“姐姐可是不认得那陈三儿的家?这个我倒是有办法能打听到。不知道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去?”

“最好能今天就去。”颜欢笑道。

而不用她多加解释,红豆已经点头道:“是呢,那个陈三儿可是被老爷和老太太下令扔出府去的,倒不好叫人知道二爷派咱们去看他的事。”又道:“姐姐放心,最多过午的时候,我一定能打听到。咱们快去快回,不叫人发现也就好了。”

颜欢之所以会挑上她,便是一早就看上了她这样的伶俐。因此,她只装作没有注意到红豆那自行加上的“咱们”二字,笑道:“等你打听到了地方就来我家里找我,我们早去早回。”

于是,在吃完午饭后,那打听到消息的红豆便依约上门来找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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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三儿虽然是府里的车夫,可因他和府里签的是活契,所以即便他弄丢了二爷,老太太和老爷再怎么气他,也不能像对喜姝那些人那样任意打杀,最多也就只能砸了他的饭碗把他丢出府去,从此任他自生自灭。

而,于这个时代里人们的观念来说,一辈子只跟随一个主人,是一种“从一而终”的忠贞。若半路“跳槽”,则往往会被人们耻笑为是不忠不义之辈。所以,当一个人被雇主辞退后,一般来说他都很难再找到另一个愿意雇佣他的人。何况陈三儿还是国公府老太君亲自放了话,不许京城的大夫给他看诊的“罪人”。

红豆打听到的消息说,那陈三儿被扔出府后,便沦落成了一个乞丐,如今住在东郊的城隍庙后街那一带。

颜欢带着红豆,坐着一辆黑漆油篷马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穿行了约近一个时辰,才来到那一看便是贫民窟的城隍庙后街上。

驾车的车夫于巷口处停下马车,看着眼前那一片由破木板和稻草搭建起来的棚户区,只当是来错了地方。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头隔着那车窗问着车里的两个小姑娘:“是这里吗?”

此时颜欢所用的车马和车夫,自然不是国公府派给她的,而是赖三奶奶在听说颜欢受了二爷的指令后,特意指派给她的赖家的车马。

红豆虽然在下人区里打听到了陈三儿现在的下落,可她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且,虽然她们一家子都是国公府的世仆,且从小就生活在国公府下人们聚居的下街上,可即便是那里最穷的人家,也总于表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因此,红豆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贫民窟,此时不由也有些傻了眼。

“我们……”她也犹豫着看向颜欢,“要下去吗?”

颜欢也有些被眼前的脏乱差给吓着了。

虽说她于现实社会中也从没见识过真正的贫民窟,可她好歹看过电视。而即便电视上曾报道过一些贫民窟的影像,那到底隔着一层屏幕。即便她能看到画面里的肮脏,却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够闻到那股从那片棚户区里飘散出的、腐烂垃圾的臭味……

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一下子叫颜欢意识到,眼前不是图片也不是影像,而是一个真实的、暗藏着各种危险的、真正的贫民窟。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颜欢顿时也犹豫了。

想着陈三儿的事只是关乎着析斯亦的安危,跟她要回家的事没多少瓜葛,颜欢便于心里悄悄打起了退堂鼓。可再一想到如果叫析斯亦知道她没有见到人就这么退却了……想到析斯亦不动声色整治公司内外那些敢于忤逆他的人的手段,颜欢又犹豫了。

半晌,颜欢狠了狠心,咬牙对着红豆点头道:“下去!”

听到颜欢的回答,那车夫立时出声劝阻道:“姑娘还是算了吧,这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红豆也悄悄缩了缩脚,显然她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于是颜欢眨了一下眼,隔着车窗对那车夫笑道:“李叔,麻烦你一件事……”

……

于当世百姓来说,虽然还没个什么名牌豪车的概念,可人们依旧还是根据拉车的畜力,把那些车马给分了等。那最上等的,自然是由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所拉的马车了;次一等的,为骡车;再次一等,则是驴车。

因赖家仅只是世仆之家,依着当时的等级制度,他们家里还没那资格用马来拉车,所以赖家用的是健壮骡子拉的骡车。

而虽然他家用的是骡车,可仅从那被黑漆漆得油光锃亮的车篷,也能看出家主人的财力来。

所以,当颜欢所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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