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处往外张望了一下,这才凑到颜欢身边,压低声音道:

“姐姐快别提这话了。因着值宿的事,二爷发了大脾气呢!之前金妈妈为了劝二爷,不是曾带着人跪了一院子吗?这回因姐姐家去,如意姐姐便说,由她来替二爷值宿。二爷说不用人伺候。偏如意姐姐还没怎么着呢,那香兰就学着金妈妈,带着我们跪了一地。结果倒惹火了二爷,说这是第二回了,他再不容人把他当个不懂事的黄口小儿。二爷说,他只需我们这些人各尽本分,他自个儿的事自个儿能做主,不需要谁都来劝他。”

又道:“二爷原说过也就算过了,并没打算把香兰姐姐如何,偏香兰姐姐转眼就把这事儿捅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叫了二爷过去,二爷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回来后就把香兰姐姐给撵了,还又罚了如意姐姐和金妈妈各一个月的月钱,说她们没能管好院子。二爷说,从今往后,他这院里的事再不许人随便外传,再叫他知道谁又想拿老太太挟制他,他一并全都不留情面。”

话毕,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点评道:“也难怪二爷生气。那香兰姐姐嘴上说是为了二爷好,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不过是拿二爷向老太太显摆她的忠心罢了。二爷恼她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她!”

颜欢听了,不禁一阵眨眼。

析斯亦的这番作为,倒让她想起他刚坐上总裁宝座时的那些动作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跟刚到这里时一样,看着极是乖顺,老太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直到他把身边的事情都摸得差不多了,他这才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改天换地……

想着那人连一本书都得照着他的规矩摆放,所以对于他眼下的动作,颜欢倒也不算吃惊。照着那人的本性,如果不收服身边这些人,只怕他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了……

只是……

再想着老太太对析二爷的掌控欲,颜欢不免又为那渐渐露出爪牙的析斯亦担起心来——只怕老太太是不会高兴看到“析二爷”的独立。

不过,析斯亦的做法,却也从另一方面预示着,他已经做好了在这个地方“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

而从析斯亦的“准备”,却也叫颜欢联想到自身。如果迫不得已,她只能留下做一辈子的“欢颜”,她想,她也应该要为未来打算起来了。

——而,即便是亲眼目睹了盘山道上的现实,颜欢心里对回去一事其实还是没有彻底死心。虽然明知道那样的可能性不大,她依旧暗暗巴望着,也许她和析斯亦同时出现在那个盘山道上,就能引发什么不一样的异相……

··

在屋里洗了把脸,换了衣裳后,颜欢便去了正屋。

和她那倒厦间里仅烧着火墙不同,析斯亦的正屋里不仅铺设有地龙,且还格外于正堂中央烧着个大铜熏炉,因此整个屋子里都是温暖如春。颜欢进去时,竟差点连身上的小袄都要穿不住了。

这会儿趁着主子不在,那二等丫鬟春分正领着一队大小丫鬟们在收拾着屋子。见颜欢进来,春分忙拿着鸡毛掸子过来,先是问了一回颜欢的病,许是见她探头往内室里瞧,那比她大了两岁的春分便笑道:“这回你可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了。二爷说了,以后也都不留人值宿了呢。”

便如春分所说的那样,内室里,那原本挂在落地罩上的竹帘已经撤了下来。原本充当了她的睡榻的那张硬木短榻也被搬出去,换了一张可坐可卧的软榻。

那软榻边设了张矮几,上面堆着一摞书。其中的一本里还夹着个书签,显然这里如今已经成了析斯亦临睡前看书休息的地方。

而,如果说外间的堂屋里温暖如春的话,这内室里的温度,竟可以说是如初夏一般了。便是穿一件贴身单衣竟也不会冻着人。

于是颜欢这才明白到,尊贵如二爷林析,为什么卧室竟是如此窄小。显然是因为小房间更容易聚热的缘故。

而她回家养病的这十来天里,析斯亦对他这院子似乎是动了大手笔,不仅整治了人,还照着他的心意整治了他的屋子。

颜欢打量完那新设的软榻,才发现屋里少了原本放置在东墙下的长条案。替代那张长条案的,是墙上一面看着有些眼熟的木镶板。再仔细一看,颜欢才认出,这和内室那隐蔽的门上嵌着的镶板竟是同式同款。

她好奇地伸手推了推那块雕花壁板,便只见那块木壁板果然被析斯亦给做成了一道暗门。探头往那暗门里一瞧,颜欢才知道,暗门后面原来连着东耳室的浴室。

——那析斯亦居然照着后世的习惯,把这卧室给改成了一个带卫生间的套房!

而照着当世的迷信,任何破墙动土的工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却是不知道析斯亦是如何让国公爷和老太太点头,任由他改变这内室里构造的。

虽然不知道析斯亦用了什么法子,从这些事上,颜欢却也看出,她不在的这半个月里,析斯亦已经在这府里站稳了脚跟,且似乎还渐渐拥有了发声的一席之地。

她这里正沉思着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人声,原来是金妈妈回来了。

颜欢从内室里探头出来,见只有金妈妈一个人回来,析斯亦并没有一同回来,不由惊讶问道:“二爷呢?”

金妈妈笑道:“今儿是老舅老爷的生辰,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带几位爷过府去吃寿酒了,只怕得到晚间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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