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星光暗淡,层层阴云遮挡住了明月的清辉。
“苍天保佑,今夜平安。”老卒抬头仰望苍天,苍穹如墨,星辰黯淡,仿佛已经听不到喃喃的祷告。
忽然,整个大地都在夜色中微微颤抖,远方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低沉的怒吼,整个夜幕仿佛都要被撕开一条口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的老卒们朗声高喊:“十万火急,鸣钟,鸣鼓,敌情!”
左侧望楼上的警钟率先敲响,沉闷的钟声在整个黑暗中回响。紧接着右侧望楼上的战鼓“咚咚咚”响个不停,伴随着鼓点传达出来的是一股昂扬向上的斗志和凛冽的杀气。
秦州城上的唐.军惊恐地看到远方无边无尽的黑暗,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迈动沉重的步伐,流出长长的口水,准备将秦州城一口吞下。
钟鼓齐鸣,一直静坐在中军大帐中,对着那并不怎么精确的地图发呆的尉迟敬德和秦琼霍然站起身来,眉头微皱。
一名亲兵都头急匆匆的闯进来,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启禀尉迟将军、秦将军,远方似乎有大量骑兵来袭!”
即使是在距离城门数十丈远的中军大帐,也已经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大地的颤抖,尉迟敬德和秦琼脸色一紧,这一次来的恐怕得在十万人以上了,这可能是噶尔.钦陵三十万大军的前锋部队。
看到尉迟敬德和秦琼沉默不语,那名亲兵都头暗暗屏住呼吸。
“派人速速传令全城守军,不准开门迎敌,务必死守秦州!”尉迟敬德朗声说道。
秦琼补充道:“传令城中驻军按照命令依次上墙,成败在于今夜,各部务必死战!”
那名亲兵都头郑重点头,转身而去。
尉迟敬德站起身来,“秦将军,我们一块去城楼上看看吧。”
“好!尉迟将军,我们走!”
两人快步赶往秦州城头。
地面的抖动更加厉害了,隐隐约约已经能够听清远处古怪而单一的咆哮声。
尉迟敬德和秦琼刚刚登上秦州西门城头。
“将军,吐蕃鞑子来了!”一名副将向两位将军汇报到。
尉迟敬德和秦琼点了点头,这等危急时刻,需要的就是他俩的沉稳。
“吐蕃鞑子轻骑兵,三百步!”望楼之上传来一声高呼。
在这急迫的声音当中,最后一台床子弩车也已经就位。
负责指挥的一名都头怒喝一声“放箭!”
破风的声音是如此的凄厉,但是在每一名将士听来,却是无比的美妙和动人。
远方的风中已经传来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对于大型床子弩的效果,所有人还是有信心的。
“上弦!”又是一声在黑暗中分外洪亮的声音。
秦州唐.军仿佛是一台永不休止的机器,熟练的上弦,又熟练的扣动神臂弩或者床子弩的扳机。远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像是效果极好的润滑油,不断保障着这台机器疯狂运转。
而前方道路上,透过通明的火光,已经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冲锋的骑兵,虽然一排排的倒下,但是更多的还在后面,像一朵移动的乌云,飞快而冷酷地向前挺进。
尉迟敬德和秦琼伫立在光芒中,像是两尊雕像,静静地听着弓弩射击的声音,仿佛是世界上最悦耳的仙乐。
黑暗中的秦州在马蹄声中颤抖着,仿佛那无所不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神都为之颤抖,在那燃烧了半边天的火把海洋中黯然退缩。那明月、那星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在旷野上黑压压飞驰着犹如乌云的马队。
如果说那是一排排滔天巨浪的话,扼守在秦州的唐.军便是顶在最前面的一座礁石,不是那咆哮着的巨浪被击打成飞溅的水沫,便是那礁石在不间断的冲击中粉身碎骨。
“放箭!”在那巨浪中略显单薄的城墙上,一声声怒喝此起彼伏。密集的箭矢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蝗虫,收割着前方黑暗里廉价的生命。在微弱的火光中每一个探出身来的轻骑,都会被箭雨所吞并,或是摔落下马声声惨叫,或是一命呜呼,在随之而来的袍泽马蹄下变成肉泥。
而那黑暗中也回响着不同发音的呼喝声,一支支虽然不多,但是很刁钻的箭矢同样也从那象征着未知、象征着死亡的黑夜里射出,准确的击中墙头上的唐.军士卒。
尉迟敬德和秦琼默然无声,看着一名名校尉、一名名都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卒们打击越来越近的敌人。
“启禀将军,吐蕃鞑子的投石机上来了!”一名副指挥使急匆匆的从望楼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尉迟敬德和秦琼身前。
“砰!”一声巨响,是投石机发射的石弹砸在城墙上的声音。整个城墙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除了让一名士卒摔了下来之外,并没有什么损伤。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巨响不断传来,随着投石机的陆续到位,城墙在如此强度的进攻中也不由得开始剧烈颤抖。
“撑住!”尉迟敬德冷声喝道,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丝丝缕缕的寒意从那闪动光彩的刀上渗出,站在尉迟敬德身侧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几名亲兵都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
秦琼也拔出佩刀,冷静近乎冷酷的声音当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抗拒的霸气:“谁敢言退,立斩不赦!”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远处吐蕃军阵当中也是号角声不绝,一队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