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若倾城忽然拔出弄痕手中的剑,狠狠朝自己的脖颈划去。

“倾城!……”寂寥一声惊呼。

弄痕疾手快,长袖一挥便夺了若倾城手中之剑,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里夺剑,对弄痕而言不过是抬手间的事。轻而易举!

伴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弄痕甚少掉眼泪,此刻却落下泪来,“若倾城,你疯完了没有?你这条命如今不是你一个人的,那么多人为你而死,那么多人希望你活着,你怎能轻生了断?如果你要死,为何不死在宫里的大火中,至少这样,弄凉不会死!”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哭会难受吗?我是弄凉的亲姐姐,是我亲手害了弄凉,我的内疚和悔恨从来不比你少。我到死都不会忘记弄凉的临终托付,即便是回光一瞬,她也希望你活着。她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我保护你一生一世!你知道该有多少的不舍和期盼,才能在临死前说出这样的话吗?若倾城,现在你竟然想寻死,你以为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吗?”弄痕从未说过长篇大论,可是现在,掩藏在心底长久的话在此刻溃堤。

若倾城的脸上浮起鲜红的指印,让人好不心疼。她身影单薄的站着,任凭眼泪将自己吞没。

“若倾城,这一巴掌本就是你该受的。是你欠弄凉的,是你欠她的。”弄痕的泪越发汹涌难耐,即便弄凉死时她都未能落下这样的泪。原来,最痛的是回忆,不是面对死亡。那遥不可及的触碰,最痛彻心扉。

羽睫止不住颤抖,若倾城仿佛一个孩子,突然蹲下身子嚎啕大哭。

弄痕深吸一口,强忍住不断夺眶的眼泪,背过身去。

寂寥抹去脸上的泪,“倾城,你该活着。因为你还有大仇未报,你要为太子报仇。你是太子的母亲,这份心,是你该尽的职责。”

若倾城骤然昂起脸,脸上挂着残存的泪痕,“你说什么?”

“寂寥没有说错,贵妃和太子是被人害死的。”弄痕狠狠抹去脸上的泪,附耳在地上,“追兵快到了。”

“只有活着,你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寂寥拉起若倾城就往马车方向奔去。

马车继续颠簸,后头依旧马蹄声不断。若倾城知道,苏城池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会锲而不舍。

车子在悬崖边停住,前方无路,到此回头。可是,他们三个,有谁能够回头,又有谁愿意回头?

“什么天无绝人之路,都不过说说而已。”若倾城苦笑的望着弄痕与寂寥,“看样子,我们三个会死在一处。”

弄痕长剑傲立,“未必!”

寂寥笑得淡淡的,眸色如水,“倾城,若真能与你死在一处,也是我寂寥三生有幸。”

涌起的飞灰由远及近,追兵近在眼前,马队在他们面前停住。所幸,不是耿东旭带领的那队,人数亦不多,大抵十数人而已。弄痕望着若倾城,笑得森冷无情,眉目间漾开无温的肃杀。

“有我在,只怕你们不能如愿赴死。”弄痕轻蔑的扫一眼跟前的平阳王府家将。

“平阳王有令,迎侧妃娘娘回府。若娘娘决议不肯,就休怪属下们手下无情。”为首的直视若倾城冷若冰霜的容脸,大概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弄痕是何许人也,否则也不会这般狂佞无礼。

“哼,休想!”若倾城嗤冷。

为首的家将面色一沉,所有人的刀剑业已出鞘,在破晓前的黎明扬起如潮的杀气,“既然娘娘不肯,那奴才们只好带娘娘的尸体回去,向王爷覆命了!”

弄痕干笑几声,“那你们就得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血光划过,伴随着哀嚎声响彻天际。弄痕手中的长剑发出冰冷的嗡声,剑走游龙间直取人的性命。剑剑要害,下手绝不留情。弄痕的剑一旦大开杀戒,就很难收得住。

寂寥的手急忙遮住若倾城的眼眸,“别看!”这样断肢残臂的画面,他怕惊了若倾城,带来她更深层的恐惧。

冰冷微颤的手缓缓拽下寂寥的手,若倾城手心微凉,倒吸一口冷气。弄痕杀人的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会惧她三分。发狠的眸子撕开破晓的黎明,无情的长剑将一个个头颅准确无误的砍下来,鲜血滚落在地,与尘埃混为一处。

若倾城直视眼前凄惨的一幕,她忽然明白古往今来的战趁有多少凄烈,才能铸就一朝的诞生。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的父皇会失去江山。成王败寇,她无话可说。

直到长剑贯穿了最后一个人的脖颈,若倾城看到鲜血从那人的身体里pēn_shè出来,溅在弄痕的手上,她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长剑拔出,弄痕羽睫轻盈,对于这样的场景她早已见惯不怪。

回眸望着若倾城与寂寥痴然震惊的表情,弄痕低头自嘲的冷笑几声。自袖中取出帕子娴熟的抹去剑上的热血,而后将血帕随意丢弃在地。举步走向若倾城,“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可怕,无论该死或是无辜,死在我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多得连我自己都不记得。”

微微摇头,若倾城的眸子倒映着鱼肚白的光亮,“不,他们该死!”如果当初她有弄痕一半的心狠,此刻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也不至于连自己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能保住。

弄痕的眼睛颤了一下,那一刻,她看到属于若倾城的决绝,“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寂寥陡然将视线落在走近悬崖边的若倾城身上,心头猛然揪起,“倾城,别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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