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啸唐>第二百七十六章 生死滟滪一念间

杨啸发现二兽他们仨都不喜欢这江景,对长江三峡的秀、险、雄、奇都没有要欣赏的渴望,也许彭师裕和吉四儿对于这些险山恶水已经见惯不怪了,而二兽自那次晕船之后就有了心理障碍,早早地与班玛各占一张罗汉床,稳稳当当地躺下了,任你前路急流险滩,都会以静制动,吐光为止。

三桅帆船开始缓缓进入峡谷,江面在急剧收缩,江水也由缓到急,夔门两侧高余万丈的山峰迎面扑来,就像恶魔的两大魔掌迎面拍过来,就在双掌快要合并之时,这条船开足马力飞一般冲过夔门,两侧连绵不断的峰峦叠嶂,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速后退。

幽深的峡谷里,沸腾的江水与蜿蜒的绝壁强烈撞击,发出狂吼,就像是万千凿石工匠同时雕刻着岩壁,一副疑似万马奔腾的巨幅石刻,不知将在此后的几百年,几千年或几万年后将要完成。

突然一道刺眼的金光从山缝中一闪而过,使雾霭蒸腾的瞿塘峡谷有了一丝光亮,渐渐地有红晕出现在下游的峰峦间,越来越大,越来越红,忽然就跳将出来了,竟是一轮红日悬挂于高天,江面也宽阔了不少,江水也安静了许多!

只听在后面掌舵的艄公吆喝了一声:“瞿塘峡过了唉!巫山十二峰就在眼前了噢!”

杨啸闻声向他那里望去,并投去最诚挚的笑容,赞赏他们这些执掌大船勇闯险滩的壮士,艄公也报以微笑点头,不经意间就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就听艄公问道:“年轻人,做啥生意的?”

杨啸听不大懂,凭感觉认为是在问他是干啥的,就回道:“来蜀地买木材的!”那艄公也听不懂,正在挠头皮时,彭师裕回了一句:“来这儿蜀地买大木的呀!”话音略相近,于是两人就聊在一起了。

这时吉四儿也做起了翻译,把两人谈话的内容说给杨啸听,大致是说,这段峡谷距离有多长?滩险弯多,注意别跌水里了!还有你娘你娃等等家常话!话越说人越熟络,有个船伙计喊道:“几位看似跑江湖的吧!”

彭师裕一听感到特有面儿,就笑嘻嘻地反问:“小哥儿,怎么看的?跑江湖是什么样的?”

那船伙计感觉自己是看准了,就答道:“常在江湖上跑的见多识广,见惯生死了,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这让彭师裕很是顺耳,自己反正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自己伸手展展衣袖道:“江湖上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舍命拼一场罢了!”

那船伙计也学着他爽朗地笑道:“我觉得我们跑船的也是江湖中人,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手下多一分就生,减一分则灭,却并不会因此胆战心惊!你们说是也不是?”

彭师裕听着有点儿诧异,却突然想起黔江上老艄公那一句就吼道:“要死屌朝天,不死又过年,走水行船三分命!确实是,够胆儿才做得了的!”

那船伙计豪爽一笑道:“这大江之上处处都是暗礁急流,一个不小心就……就在刚刚入夔门的滟滪堆,有多少的船只撞破,又有多少的行船人命丧,真得是数不胜数,可我观几位俱是面不改色,从容面对生死之间,心里就已佩服几分了!”

彭师裕脑中一时没转过弯来,死鸭子嘴硬地说大话:“不就是个什么堆,又不是坟谷堆,有什么好怕的?”

那船伙计认真道:“老辈行船人有个歌谣‘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回,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那滟滪堆就如同行船之人的鬼门关,稍有差池即是船毁人亡,你们没见我们几个船伙计手心都攥出汗了,恐怕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好在是又一次闯了过来,心下才安稳了些!”

杨啸同时也听吉四儿翻译完,就感激地向他们抱拳拱手道:“几位哥哥辛苦了!”彭师裕也是伸出大拇指赞道:“真英雄也!”获赞的几位船伙计也是很欣喜,操作更加精心。

这时在杨啸身后站立一少年,看着也就十二三岁模样,面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只是静静地听着几人的对话,并不插一言,当听说刚刚船上所有的人都过了一次鬼门关,他只是撇了撇嘴转身要走。

少年回过头时,猛的发现在他身后,一人一犬四只眼睛都盯着他,把他吓得尖叫一声,急往后退。这一声尖叫又一退后,正好撞进杨啸怀里,杨啸扶住他双肩,跨前一步站于他面前道:“这位小兄弟莫要害怕,班玛轻易不会咬人的!”

“不……不是……”

“不是什么?怕我?我也不咬人!”二兽听他说不是怕班玛,马上瞪起眼珠,自我调侃道。

“不……是……我谁也不怕……”

“哦?谁都不怕?那也是跑江湖的?”吉四儿抢白了一句,立刻一步跨到他面前问道:“不声不响,藏于人后,非奸即盗,说,你是干什么的?”

那少年听他这样说,终于恼怒道:“你这话毫无道理,我来时见你们正聊得火热,就没有打断你们,这是做人的礼貌,在你们这儿竟成了非奸即盗?简直是不可理喻!”

杨啸见他只是位少年,就把吉四儿拉到一边,道歉道:“小兄弟切莫听他胡言乱语,请回吧!”这少年看向班玛那凶相,脚下竟不敢动分毫,唯恐它扑上来。

忽听有人呼道:“虎须!虎须!你跑哪儿了?”

“别叫我虎须,我说过多少遍,叫我行正,你们就是不听!”这少年忽然发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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