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乱唐诡医>第二百一十一章 皆为利往

早已对此间情形了如指掌,此时侧卧在内殿床榻之上,有些睡眼惺忪的李存勖,正哼着阳春白雪的雅乐,怡然陶醉。

而在卧榻下的内殿正堂中,还有一人,面擦微白油彩,双唇殷红,眼神灵动,也在抑扬顿挫地哼唱着曲调,翩翩起舞。若是仔细瞧来,才能分辨出此人雌雄,只是此间内殿并未掌烛,只有缕缕幽深月光点缀,显得有些空寂。

可那卧榻之人并不这么认为,他始终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眼神微咪,只有在殿上正堂那人哼唱迭起时才会骤然睁眼拍手叫好。

虽是一人唱来一人听,却并不显得单调,那唱曲之人声调婉转悠长,从那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拿捏便可知,不下数十年苦功,出不了这般功底。

那卧榻之人也是喜好此人唱腔,便由着他随意发挥,却是未加任何干涉。

待那内殿正堂中人唱到,“金戈铁马山河荡,百万雄兵拒北亡”时,李存勖从那床榻之上一跃而起,顺手抽出床榻一侧悬挂配剑,随着曲调起承转合,声势惊人。

李存勖横跨侧身一剑,便恰恰点在吟唱伶人曲点之上,惹的那伶人一阵娇笑,更加卖力地唱了起来。随着曲调渐入佳境,节奏也越发紧凑,李存勖忽而开口道:“周匝,朕要赏你。”

言罢便是一剑刺出,随着那伶人舞动,如一对璧人,存于天地间。李存勖心中一阵激荡,伴随着曲调起伏,思量这此时赤龙道的对峙。本是有意敲打霞雀道主人,意在敲山震虎,怎料各方闻风而动,却是意料之外。

却说那提头而去的明月楼主纳兰,已将那颗尚有余温,双目未闭的头颅收拾妥帖,存于书案之上。

此时正就着那微末摇曳的烛火,擦拭着那柄久未见血的长剑。这柄剑似寄托了故人哀思,纳兰每日都会拿出端详擦拭,仿佛当他收剑入鞘时,那人便会推门而入,笑颜如花。

可奈何,多年如此,日日如此,该等的人不曾出现过。只是那柄长剑依旧铮亮如新,宛若当初,从未改变。亦如他对那人的感情,从未改变过。

耳畔传来赤龙道的喊杀声,纳兰并未放下手中的活计,反倒是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隔着门扉问道:“可是要属下前往一探究竟?”

纳兰并未抬头,只用寻常语调说了句,“我刚才那里回来,不必去了。今夜过后,若是墨野、玄蛇回来,便封锁消息,暂时别有其他动作,待风头过后,再行其事。若是不回,那就从长计议。”

门外之人应了声,正要离去,纳兰似想到了什么忽而又继续说道:“壹分钱庄那边,可有何异动?”

门外之人稳了稳心神,随即答道:“不曾,只是此前探子瞧见,葛老曾在王者李闫韵府邸出现,不知有无关联。”

“原来如此,看来已是找到了靠山,如此说来,计划便得提前才是了。”纳兰呢喃自语,并未继续对门外之人吩咐。瞧着门内没了声响,门外之人便抱拳说道:“那属下先行告退。”纳兰轻声回道:“儒老,你今夜便守在此地,等着天明。”

门外之人明显愣了愣,但却是不敢有丝毫疑问,随即朗声道:“属下遵命。”说完便快步往楼下走去。纳兰双眼被烛火映照,灿若星辰。

儒士回道楼下别院中,仰头望向天际,瞧见一弯新月悬停头顶,还有一颗璀璨星辰相伴左右,忽而自觉明白纳兰言语中的深意,“原是这明月,也需星辰相伴。星辰纵然璀璨,也无法与明月争辉,互相映衬下,便是最美的风景。”

儒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在为自己的开悟感慨,又是在为自己揣摩出纳兰言语中的深意,自诩认同。

此时,那壹分钱庄的掌柜葛老,闻听赤龙道喊杀声响起,也从密室之中走出,望向远处那一片漆黑。若是以往,这洛阳城中定然万家灯火,恍若白昼,此时却如黄泉地狱,唯有阴风。

初夏本该有些暖意的夜,却被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给劫了道,送来了不属于此时的幽凉。老人紧了紧衣衫,已是穿得比寻常人厚实的他,此时还是觉着有些冷意。

岁月终究不饶人,谁又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唯有经历生死和时间双重折磨的人,才能更加珍惜且明白,活着的意义。

老者本是不愿理会不愿走出那密室之中,原本遮风避雨的地方,此时已被重重盯梢,自己被迫遁走逃离,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不知此时尚且留在壹分钱庄的林匠辛,是否过得好,老者除了那谋划外,最放不下的便是他。

只是自顾醒离去后,林匠辛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想必此时依旧在做着他自己的活计,孤独一人。

老者突然从拢袖中将双手抽出,撑在漆金木栏之上,凭栏眺望。这诺大的洛阳城中,竟是没有一处容身之地,自己多年算计,如今却只能依附旁人,怎不叫他如此惆怅。

但今夜,老者却是早早避开祸事,将自己置于旁观者中,对那赤龙道中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但他需要知道,最终是谁赢得了那一场胜利,虽然高高在上之人在之后势必会追究,但基于此时的情形,也是无济于事。

追究不过了为了给老百姓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但真正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掩一人耳目,便遮一人之口。掩百人耳目,便遮悠悠众口。掩天下人耳目,便让人闭嘴不言,唯有听命行事。这便是帝王心术,而这一场早已安排妥当的厮杀,便是李存勖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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