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惊尘让服务员撤掉了刚刚那些人的碗筷，给他重新拿了一套茶具上来，把酒撤了，要了一瓶饮料。给颜溪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饮料。/p
“真决定要办服装厂？”/p
颜溪点了点头。/p
“工作室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我听说，许多剧组都求着和你们合作，十几个人都忙不过来。”/p
“是挺好的。但我觉得一直接剧组的生意，已经陷入一个固定模式了。我想有些改变。”颜溪一手托着腮，畅想着未来，“等我把服装厂办起来，我设计的衣服就会批量生产出来。我先在长平开一个门店，如果生意好呢，再到北京上海广州去开门店。一家一家开下去，全国都知道惜颜这个牌子。说不定我能成为世界最大的服装巨头。”/p
邑惊尘看着她的样子，想到多年前，她站在破旧的厂房前，也是这样充满憧憬地对他说：“邑惊尘将来这里会有一幢高楼耸入云霄，厂房也会焕然一新，里面有最现代化的设备。厂门口停着一辆一辆的大卡车，等着运饮料。它们从这里出去，奔向全国各地。”/p
他心里隐隐抽痛，这些年来，他克制着不去想从前，以为不想，就可以不痛，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曾今的一切也会慢慢消失，没了痕迹。却不想，时不时还是蹦进脑海，像一根针，冷不防就扎他一下，痛得措手不及。/p
“颜溪，你真是个幻象家！”他笑了笑，尽量不让她看出他眼底的失落。/p
颜溪却看出来了，可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眼高手低？”/p
“不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p
颜溪叹了口气：“可惜啊，才刚开头，就这么难。”/p
他说：“审批的事情你不用着急，我帮你想办法。”/p
“你有办法？”她看着他，想想自己问得实在多余，他当然是有办法的。这些年他在商海里沉浮，和各种人打交道。这点手续，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她又问他，“你当初也这么难吗？”/p
邑惊尘半真半假地说道：“我还好。我是男的嘛，逢场作戏这种事情，男的占便宜。”/p
颜溪捧着手里的饮料，慢慢喝了一口。心中有个秘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为什么执意要办服装厂呢？工作室里的生意已经忙不过来，而且由徐鹿为她牵线搭桥，那些导演制片人看着徐鹿的面子，加上她手艺过硬，每一笔单子都接得异常顺利，肯定不需要看什么人的脸色。而办这个厂，一切从零开始，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好像一下子什么妖魔怪鬼都涌了出来，还必须笑脸相迎，一个都不能得罪。那曾今也是邑惊尘走过的路。她在踩着他的脚印，走着他曾今走过的路。/p
别人看到的是他的风光，可她心里清楚，他有今天一定是经历了风霜雪雨的。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她执意要办这个厂，从某种角度看，是想弥补上她缺失的他经历的那些艰难。/p
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包，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p
“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一道吧。”邑惊尘起身。/p
“不用了，我到门口叫出租车。”/p
她加快了脚步，匆匆往门口走去。邑惊尘看着她的背影渐渐从眼帘消失，想到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如果偶尔能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吃饭，也不错。/p
一个礼拜后，邑惊尘把颜溪要的审批手续送到了她的工作室。/p
“同样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办，效率就是不一样啊！”她翻着那些材料，目光落在了最后领导签字的一行，打趣着。/p
邑惊尘问：“厂房找好了吗？”/p
颜溪说：“我和方老板谈好了，一年三十万的租金。”/p
邑惊尘说：“方老板那个厂房我知道，面积并不大啊。”/p
“慢慢来嘛，谁还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p
“我是意思是，就他那点地方，一年三十万，多了。”/p
邑小眉在边上说：“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陆亚军那里地方倒是大，可人家只卖不租，开口就要两百二十万，还一分钱都不能少。你说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p
邑惊尘说：“他们俩的厂房原来就不是做服装的，你们进去了，还得重新改造，这笔费用就不小。我看这两家都不划算。”/p
颜溪说：“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好的事情。”/p
邑惊尘得意地笑道：“你求求我啊？”/p
颜溪看着他，若有所思：“你有好的地方？”/p
邑惊尘点了点头：“原来的清泉服装厂，厂房都是砖瓦结构，特别好。里面的设备虽然老旧不能用了，但人家车间的电路设计什么的，你一点都不用改。稍微刷新一下，直接可以投入生产。”/p
颜溪说：“那里我是想过的，可太大了。而且，那厂原本是镇里的产业，现在应该还属于镇里吧？”/p
邑小眉冷笑道：“镇里那群官老爷，地闲在那儿的时候没人管，要有人找上门，肯定坐地起价，狠狠宰一刀不可。”/p
邑惊尘说：“这块地，现在在惊喜名下。”/p
颜溪和邑小眉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真的？”/p
“骗你们干什么？”/p
邑小眉马上说：“那你把地卖给我们呗，便宜点。”/p
邑惊尘不作声。/p
邑小眉给颜溪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和邑惊尘说两句软话，只要她肯开口，他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