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霖曦就接口说:“怪不得方才玥姐姐认不出瑾妹妹的来处,想是姐姐还未曾见过蓝姨娘,不知蓝家姐妹的模样。”
穆侧妃点头:“正是的。”
在座的都是贵门家的秀,谁家里没有庶母姨娘,对于正室和妾室之间的复杂关系想来都是深知,听见蓝如璇为妾的处境,脸上都是了然神色,显然谁也不会真以为宋王妃是让蓝如璇养病的。
于是如瑾就替蓝如璇受了众人的目光,或探究,或幸灾乐祸。如瑾轻轻一笑,朝穆侧妃道:“多谢侧妃想得周全,不过我这里并没有什么话要带给长姐,不劳侧妃费心。”
说话间,如瑾迎着屋中众人的目光一个一个看将回去,唇边带笑,面色平静,有那眼神飘忽的就被如瑾看低了头,颇不自在。
如瑾又道:“适才侧妃说永安王妃不让我家长姐见人,又说要将长姐带出王府来相见,我这里便有些糊涂,不知王妃是怎样吩咐的,到底是许她见人还是不许呢?”
若没有正室王妃在场,大家一般都会省略了侧妃的“侧”字,有时当着王妃也会省略的,大喇喇的叫人家“侧妃”并不礼貌。如瑾此时却直接叫了出来,且将“侧”字咬得较重,显是不给她留面子。
穆侧妃先前的话本就矛盾,不留心也听不出来,但被如瑾抓着这么一问,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用笑容掩了去,说道:“王妃是让她在院中好好养病来着,不过我寻思着,若是带她出来见亲人,王妃也未必不许,我去跟王妃说一说就是了。”
“侧妃心肠好,多谢您筹谋。”如瑾微笑称谢,继而道,“我这么问也不为别的,只是担心长姐病情罢了,并不是怀疑侧妃胡乱说话,您别多心。”
“胡乱说话”四字一出口,穆侧妃和海霖曦的眼睛都朝如瑾看过来,目光隐有不悦,但更多是审视。穆侧妃很快收了目光,低头拨弄水晶盘子里的新鲜松子,一笑言道:“我怎会多心。”
海霖曦举帕擦了擦本就十分干净的脸蛋,笑着问起了穆侧妃家中父母的身体,于是蓝如璇的话题就此岔开。她们不提,如瑾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转头又与去江五秀说话闲聊。
一边聊着,如瑾心中一边暗自思量。难道海霖曦请了自己做客,穆侧妃又巴巴的赶来,只为了借着蓝如璇奚落自己几句?显见是不可能的。那她们又是为了什么呢?眼见着在场这些人的身份,如瑾也并不觉得此次聚会是单为了针对自己,必定还有别的缘故了。
须臾已经到了午饭时候,海霖曦留了穆侧妃吃饭,招呼丫鬟们去摆桌子,朝大家道:“因着下雪天冷,我命人备了锅子,咱们热腾腾的围上一桌,另外还有新鲜的山货野味。”
众位纷纷说好,不一会外间屏风后的畜里已经摆好了饭,海霖曦就引着众人前去坐席。穆侧妃自然是坐了首位,张七秀紧挨着她坐了,余下众人十分推让,谁也不肯往上坐。如瑾与江五秀站在众人身后静静候着,等着她们推让。
穆侧妃扬手招呼如瑾:“蓝家妹妹来和我一起坐,咱们正好亲近亲近,日后走动的时候多着呢。”
海霖曦赶忙将如瑾拉过去,如瑾并未推让,含笑挨了穆侧妃。入座时另一边的张七秀冷了一下脸,很是不屑。如瑾不理会她,不过心中也觉诧异,不知这位皇后侄女到底为了什么对自己敌意这样大,若说是因为初见时的摩擦,她心胸也太狭窄了。
余下众人又谦让了好久才坐好了席面,如瑾和张七秀身边分别是两位伯爵秀,然后是刘秀、陈二秀、段秀和江五秀,海霖曦坐了最靠门口的位置方便招呼丫鬟。
两半花梨带托泥半月桌对在一起成了一张大圆桌,十个人团团围坐了,一人一只雕花歇放在面前,沃汤其中,炽火其下,菊花与梅花配了十几种汤料熬成的底子,朦朦热气溢出来,看着就觉热乎。
各人身后专有一个海府的丫鬟伺候汤釜,众人坐好了席,丫鬟们就将釜下炭火微微搅动一下,然后拿着银箸朝汤中加食物。海霖曦招呼道:“别的都可不吃,这鹿肉一定要尝一尝,是昨日庄上猎户才送来的,可新鲜呢。”
于是丫鬟们便往诸人的汤中放生鹿肉。如瑾止住了身后的丫鬟,“我自己来罢。”
一旁穆侧妃也是自己动手,笑眯眯道:“蓝家妹妹也喜欢亲力亲为么,我也是呢,这样吃着香甜。”
如瑾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一旁张七秀似乎是不满意穆侧妃与如瑾搭话,将自己跟前的一小碟鱼片推给了穆侧妃,笑道:“听说姐姐喜欢吃鱼,我这碟子就给姐姐了。说起来姐姐真是随性的人,要是换了旁人,依着姐姐这等金贵的身份,还不得身边跟着十个八个的丫鬟嬷嬷摆排场,怎会跟我们一群不懂事的丫头坐在一起吃锅子。”
穆侧妃接了她的碟子,“讲排场做什么,我就喜欢大家热闹,要不是如今得顾着不给王爷丢体面,恨不得日日跟你们混在一起玩闹才好呢。”
两人说得热闹,边吃边说亲近了半日,如瑾这里只略略用了几口菜蔬,大半时候都在含笑看席上众人。见微而知著,这等热闹随意的气氛里最能看出人的本性,细小的眼神态度皆是有意思的,不一会的工夫如瑾已将众人秉性与相互关系看了个大概。
“蓝家妹妹怎地不爱说话呢?”穆侧妃突然转头和如瑾攀谈,笑道,“还未曾见过你家姐姐,也不知道蓝姨娘是不是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