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竟然答应了?”

说着这句话,福建布政使司福州知府陆文衡惊讶的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好在他眼疾手快,须弥之间将从掌心里滑落的茶杯捏住了,方才没有将这盏上好细瓷茶杯摔碎在青砖地面上。

“当然答应了。”南居益笑吟吟的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颇有得色:“今后我福建一隅,去了一块心病,可高枕无忧矣。”

“南大人妙计安天下!举手之间就去掉福建心腹之患,还白白得来一支可用之兵,非常人所能也!”陆文衡拍着马屁,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放到身边茶几上,这可是巡抚衙门后院的东西,打烂了如果得罪南居益,可划不来的。

“这妙策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李侍郎帮我出的主意。”南居益微笑着,把目光投向坐在身边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老者中等体态,下颚三缕长须,浓眉配一双明目,身子骨颇为硬朗,言辞动作间又有文士做派,一看就是有军旅经历的读书人。

“若不是李侍郎赴京上任前专程来我福州一趟,恰好遇上这桩大事,替我出了驱虎吞狼的主意,这澎湖战事,恐怕还要耽搁一阵子啊。”

陆文衡不知其中关节,闻声面露惊讶,动容道:“原来是李大人的高招。”

见南居益和陆文衡把高帽戴到自己头上,大明右佥都御史、天津巡抚李邦华连连摇手,笑道:“两位大人过誉了,我不过一个过路人,说些旁观之语,上不得台面,这红毛鬼终究是南大人和陆大人赶走的,我哪里敢来居功啊。”

“李大人这是谦虚了。”南居益把嘴咧咧:“谁不知道李邦华李大人在天津练兵督饷,业绩斐然,兵强马壮,连得朝廷赏识,因此而调任兵部右侍郎,由外放流官成为京官,经验丰富,计谋百出,点拨两句就令我茅塞顿开,实话实说,要不是李大人极力赞同,我根本不敢答应让李旦的势力来助我打红毛鬼。以后李大人还要常帮我等出出主意哟。”

李邦华呵呵笑着,抿茶不语。

陆文衡何等精明人物,一看就知道这话拍到屁股上了,立刻添油加醋,笑道:“说的是,说的是,李大人今后在京里,可要照拂一二,福建地处海滨,民风彪悍,又有外来蕃鬼逞凶,以后跟兵部之间常有来往,我等以后可要多多叨扰李大人了。”

“两位大人言重了,都是为朝廷做事,凡事好商量。”李邦华将茶杯搁到桌子上,抖了两下袖子:“再说南大人的授业恩师是邹元标邹大人,乃我东林三君子之一,等于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呢?只要南大人、陆大人觉得我李邦华言语可用,今后大家多多交流便是。”

“哈哈哈,那就多谢李大人了。”南、陆两人一齐拱手,大家相视一笑,更觉亲密了许多。

“不过,说起邹大人,他是今年年初卸任归乡的吧?”李邦华笑了一阵,话锋一转,又道:“南大人可知他是为何辞官归乡?”

“这个……”南居益朝门口看了一眼,虽然三人密谈,早已蔽退了左右,但他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去查看有无人听到这间书房里的对话,确认无人偷听后,他才叹口气:“朝中奸宦当道,君子难以容身罢了!”

“好个君子难以容身!”李邦华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轻响:“南大人说得不错,如今朝堂之上,宦官纵横,以批红之笔代天子之尊,已然令人发指!”

舒了一口气,李邦华压低声音,将头凑近二人道:“两位大人任职福建,离京城尚远,不知现在的朝廷,早已不是前几年清流盈盈满朝的景象了,天子被奸宦迷惑,沉迷于工匠的奇技淫#巧,疏于朝政,那奸宦头子魏忠贤,居然敢阻拦朝臣面见天子,千万奏疏无法上达天听。”

“魏奸假传圣旨,撰改圣意,不但下狱害死汪文言,还诬陷朝中重臣,先后将赵南星、高攀龙、魏大中等人逐出朝廷,遣散归乡,连顾命大臣杨涟,也于上个月被他们免职,赶出京师!”

“竟然有这样的事?宦竖如此嚣张了吗?”南居益倒吸了一口冷气,去澎湖一趟,不过大半个月时间,回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比叶向高来信里的情形还要严重,怎能不叫人心悸。

他和陆文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和震惊,只听李邦华冷笑着说道:“岂止嚣张,简直肆无忌惮!朝中几位大臣已经感到事态危在旦夕,如若不采取断然措施,今后朝中将再无一个清流君子,国家三百年基业,说不定要重蹈当年末唐的场景。我此次赴京任职,正是京里诸位大人一手安排,同时,另有一些东林出身的官员上京任职,大家要集齐合力,与奸宦抗争相博!”

南居益和陆文衡听得心惊肉跳,又热血澎湃,两人都是东林一党的人物,提携的恩师也是邹元标一类的高官,自然同仇敌忾,恨不得跟着李邦华一起去京城跟太监们死掐。

“李大人说得对!”南居益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站定了指着房梁慷慨激昂的说道:“红毛鬼算什么,海盗算什么,都是疥疮之疾,京里的奸宦才是心腹大患!大患不除,任其发展,将来天子耳不聪眼不明,听到看到的都是奸宦想让他看到听到的,国家怎么办?庶民怎么办?我等读圣贤书,不就是为了匡扶社稷,忠君为国吗?岂能坐视不管!”

“此话极是,此话极是啊!”陆文衡拍手叫好:“奸宦才是心腹之患,可惜我和南大人身居福建偏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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