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深深凝望着叫人直觉恍惚。

长仙宫之上,那黑色的影子似乎与夜晚融合,悄然地落在了花园之中,熟门熟路地绕过数道廊庭径直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喃喃的梦呓声从微敞开的窗户缝隙里传出了来,轻轻的,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周愿站在寝殿外的窗户边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缝隙,只听里头的梦呓声也渐渐大声。

床榻之上本是安睡的人此时以一种极为脆弱的方式曲着身子躺着,像极了那襁褓中的婴孩一般,抱紧了怀中的被褥沉沉睡着。

借着月色去看,她紧皱着眉,额间依稀还有汗光,似乎在做噩梦,在挣扎着梦中的什么。

他微微蹙眉,细细听去,只当听清楚那低声的喃喃梦呓后,好一阵揪心。

“不要...快逃......”

“父皇!母后快逃......”

还是那一场的大火,明明那场大火只烧了半月,却成了梦魇刻在了她的记忆。

今年是大火后第五年了,还是忘不了。

周愿想起他初次入宫时,赫连云城常带着的一身酒气,当时多德说了,赫连云城是过了午时便开始饮酒,那一杯又一杯的,周愿很是记忆深刻,那根本就不是在饮酒,分明是在将自己灌醉。

现在看来,晓是为了逃避那噬心的梦魇而将自己灌醉。

只是近这半年来,他潜移默化地让她戒了酒,只是不曾想这戒酒的后果竟如此的沉重和痛苦。

“停下...快逃...快逃......”

梦魇的梦呓还在继续,只她的声音越发的沙哑,似乎大哭了一场一样。

周愿站在窗外,就这么听着里面人不断的梦呓,手搭在窗沿上一时失了神。

夜里安静,连一丝风声都被放大了数倍,连带着细微虫鸣,倒也不扰人清梦。

窗外的人站了许久迟迟未入殿中,搭在窗沿边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若不仔细看怕也难以发觉。

耳边是幽静的虫鸣叫唤,掺杂其中的梦呓声虽是小了许多,可依旧透着令人沉重无法呼吸的绝望感,那紧握着被褥的双手依旧收紧,似乎那一丝看似不起眼的安全感落在她身上,如宝物般珍贵。

可那梦魇根本就没有停下,只瞧着她捉紧了怀中的被角,突然间连梦呓都变得惊恐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惊恐的尖叫声之下,本该深陷梦魇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凝望着眼前的黑暗,明明已经清醒了,却依旧被满眼的无措和恐惧所吞噬。

不过半刻,本是紧闭的寝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了,一道黑色身影快速地迈步走进,直到走近床榻边上又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

黑色的斗篷微扬,长臂微展,郑重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埋头膝间低声哭泣的人儿温柔地揽入了怀中。

可大手方才碰到那柔软的发丝,怀中人突然挣扎,大力地将他推开了。

周愿跌落在地,茫然地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只见她低着头,一头如墨般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散着垂在床榻上,将她的脸庞掩去,只见那消瘦的肩膀在不断起伏,似乎连呼吸都艰难。

他愣了好一阵,只听床榻上的人哑着声,怒道:“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状态提示:第617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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