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了,听说是个商户人家,”冯先生最后叹了口气,倒有几分欣慰的样子:“其实能早几年嫁了才好,为了等我苦熬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我母亲她还一直照顾,还帮我尽孝送终。母亲去世后,她才跟着她夫君往南边行商去了。听邻居说她夫君对她不错,后来有了三四个孩子。只可惜她本是良籍,但因为我的拖累,最后嫁做商人妇,将来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商籍。”

改头换面的冯先生后来也没想过要去寻找骚扰前妻,他独自留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守着那一大堆从边关赚回来准备给妻子和母亲的银子,长日无聊,只能呆坐。

颓废了一些日子之后,冯先生又开始应馆,还是只看钱,不挑孩子,男孩子只教开蒙,女孩子就无所谓了。有本事的人在哪都藏不住,京里有名的先生这么多,世家大族开蒙一般都是请家塾先生,不会另外聘人,因此冯先生没找到太多男孩开蒙的工作,开始逐渐成为了一个闺塾先生。

做闺塾先生的男人不多,大多年纪都很大了,冯先生在边关风吹日晒的,头发也早早花白,当年四十几岁看起来就像老头子,因此倒也有人聘他。

但冯先生可比一般的闺塾先生水平厉害多了,他学问又高,为人又机敏通达,渐渐也在闺塾先生之间出了名,他一开始接不到一流世家的馆,只在一些相对弱势的二三流世家中打转,但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口碑和名气可不小,越混越好,后来被武定侯重金聘去教上官鸾和上官静。

“我爹可是把我大姐当皇后培养的。”上官静眉头一动:“难不成您后来专门干这个?”

“差不多吧。”冯老头咂咂嘴:“心高气傲的人家总还是有的。”

“陈皇后不会是您教出来的吧?”何灵瑶也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冯老头摇摇头:“老头子我头些年时运不济,还没教出过皇后呢!当年太子选妃,除了陈家女、苏家女,还有一位其实原本很有希望,你们猜是谁?”

“我听说过。”何凌珺立刻答道:“前承恩公长女,但听说这位小姐当年早早亡故,去世时似乎才十三四岁,那时别说太子妃,连太子人选都还未订下来呢。”

“啊?”上官静一愣:“那不是李家女吗?我娘就出身李家。”

“就是你娘的堂姐。”冯老头点点头:“李家虽比不上陈家、苏家之流,但也算是排在前头的世家大族,当年承恩公在世时尤其显赫,势力也还不错,因此虽然你外祖只是承恩公的堂弟,但你娘嫁给当初还只是二流世家的上官家,也算门当户对。只是先皇给太子安排帝师,将承恩公排除在外,这几年经过陈、苏、林三家的联手打压,京中这一支逐渐凋零弱势。世家大族间的竞争就是如此,总是此消彼长。”

“可以想象。”上官静点点头:“各个世家都还在相互倾轧挤占资源,可想而知,寒门出身的士子在朝中得有多孤立艰难。就算寒门士子相互抱团,也无法与这些根深叶茂,代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的贵胄们抗衡。”

“抱团总是要好一些。”冯先生朝上官静得意一笑,摇头晃脑的模样:“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他们虽然大多做不了高官,但官位和本事是两回事。我们寒门士子出身的官员中,也有许多人很有能力,且很有政治抱负。只是走这条路,若是没个好出身,又太过清高不肯依附豪门,前途总是有限。”

“先生,当年帮过您的那个翰林院典簿后来怎样了?”上官静问道。

“能怎样。”冯老头叹了口气:“他在朝中也没什么门路,又被我牵连,从八品还要被贬,想来以后的路也是坎坷无比。我回京后曾去寻他,想要谢他当年的提携之恩,顺便也向他道个歉。那时他已经调去了京兆府下辖的宜寿县,还是个八品小官,他一辈子兢兢业业,却郁郁不得志,早两年就已经去世了。他儿子前些年倒是也中了进士,学问十分不错,但这孩子和他爹一个个性,为人方正,不肯趋炎附势,家里又没有本事为他铺路,因此现在还是和他爹一样,三十多岁了,也还是个从八品的小官。”

“先生现在还与这位典簿大人有联系?”何灵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他知道先生的身份?”

“我说过,寒门士子都很抱团。”冯老头笑笑,听懂了何灵瑶的言外之意:“别说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当年的事,他爹很清楚,他也清楚,他们也都是苏家势力的受害者,怎么可能为了依附苏家出卖我呢?”

“抱团呀……”上官静突然了然点头:“怪不得先生您总是对朝中形势十分了解,小八卦也很多,您现在也经常与寒门出身的官员们交往吧?”

“是。”冯先生点点头:“别看寒门士子官位大多不高,但消息还都是灵通的。不过相对于贵胄子弟而言,寒门在朝中的人数太少了,就算是抱团,也是势单力孤。”

“先生,”上官静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正经地望着冯先生:“您努努力,我再努努力,也让您有个皇后学生长长脸。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成功为您报仇。”

“我自然清楚。”冯老头朝上官静点了点头,竟然十分温和地答道:“你有这个心,老夫我就知足了。还能怎样?贵胄门阀根深叶茂,就算将来景珩做了皇上,也无法轻易撼动其根基。”

“先生,眼下景珩不在,我们也没跟他说过这些,尚不知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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