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一招。”
司马光是直摇头。
冯京小声道:“君实此话怎讲?”
司马光愣了下,“哦,当时你好像不在京城,这其实是张三惯用的伎俩,先就给冠以十恶之罪,不是孝道,就是谋逆,让主审官心生忌惮,这里在坐的,除你之外,可全都是受害者。”
富弼、赵抃顿时一脸尴尬。
君实啊!
你别什么都往外面说啊!
但眼前事实,容不得冯京不相信啊!
这两边的司法官员,都跟哑巴一般,做不得声。
但他们内心却是很急躁的呀!
这不单单要罚金,还要刑事处罚,再加上税务司,试问还敢在这里动手脚啊!
但是,他们又不太好反驳。
粮食这东西,要往大了说,还就能造反。
谁敢从这一点去反驳,下一回若有豪绅、地主谋反,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种事可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张斐说得也全都是事实。
王安石瞄了眼正一脸崇拜望着张斐的薛向,咳得一声。
薛向一怔,疑惑地看向王安石。
王安石道:“你可别想着学他,这看似简单,但也只有他敢这么说,其他人若是这么说,别人稍稍反驳一句,可能就会让自己深陷其中,这可是非常危险的。”
“下官知道。”薛向点点头,又问道:“所以,张检控经常这么干吗?”
王安石点点头。
薛向很是郁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时,上面冯京突然开口道:“张检控,你所言颇有道理,但是大多数囤积粮食的人,并无丝毫谋逆之心,据我个人所知,有些人就是偏爱囤积粮食,若无粮食在仓库里面,他就会觉得心慌。对此,你可认同?”
张斐点点头道:“认同。”
冯京又道:“但是你的证词,始终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我非常担心,今后会有人借此大兴牢狱,将囤积粮食的富户,都定义为谋反,亦或者借机向他们敲诈勒索。你认为会不会发生此类事情?”
不少官员是频频点头。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我囤积粮食,我就有可能谋反。
张斐思索一会儿,道:“我首先要说明这一点,就是这份法案的最终惩罚,就是仓库税。而方才提到的刑事责任,那是基于对方先隐瞒粮食不报。
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有人故意隐瞒粮食不报,会不会被栽赃嫁祸,定义为谋反罪?我认为也是有这种可能的,而这就是公检法诞生的原因,因为在公检法的制度下,任何人想要告他人谋反,都是需要提供相当多的证据。而不像以前一样,一句诗词,一片文章,都有可能被定义为谋反罪。
对于冯中丞的问题,我的建议就是尽量守法,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如果说,你无谋反之心,只是单纯地想逃税,但是你为逃税,又做了很多不应该做得事,同时又发生很多巧合的事,那真是有可能会被定义为谋反罪的。
而且这种事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但这算不算是被冤枉,我认为不算,因为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只能根据证据来判定。
当然,前提是皇庭、检察院、警署,都是依法审查。”
冯京道:“所以张检控认为,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
张斐道:“我认为是可以避免的,就是不要去故意偷税漏税。”
冯京马上道:“所以张检控之所以不断提及谋反谋逆,就是希望以此来恐吓百姓,一定要纳税。”
张斐摇摇头道:“我并无此意。”
冯京道:“但是我感觉你的供词,就是有威胁之意。”
这句话问得攻击性极强。
富弼和司马光同时瞄了眼冯京。
看得出,这老头有些不服。
张斐道:“我不认为这是威胁,我只是将最坏的结果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司法官员的责任。我们检察院在遇到任何的犯人,我们也都会先将最坏和最好的结果告诉他。
根据之前的案例来看,绝大多数蓄意谋反之人,他一定会暗中囤积粮食,招兵买马。
如果你是公开囤积粮食,面临的是惩罚税。但是故意隐瞒朝廷去囤积粮食,检察院也好,警署也罢,就一定会针对这个风险,进行调查。
当然,我提出谋逆的可能性,并非是要以谋反只罪来威胁大家,只是为求遵守《宋刑统》的第一句话,也就是祖宗之法,事为之防,曲为之制。
因为法案是我们检察院提出来的,而谋反又涉及到君主、国家、百姓的核心利益,既然有案例证明存在这种可能性,那我们必须要对此做出防范和建议。
但如果立法会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认为那些暗中囤积粮食,全都是想逃税,不可能有谋反之心,那我们检察院,也会严格遵守的。”
冯京心中一凛,赶忙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张斐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我也只是针对冯中丞的问题,进行解释,相信这也是立法会长召开听证会的主要原因。”
很不愧是珥笔,这反咬一口的能力,可很是厉害。冯京又道:“但我想知道的是,在整个过程中,谁来监督你们公检法和税务司?”
张斐道:“首先,公检法是互不统属,警署隶属兵部,上面是政事堂,我们检察院也不是隶属皇庭,只是大家习惯将这三个官署放在一块称呼。
根据制度,本就是相互制衡的。再加上,还有御史台、立法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