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染没有追出去,呆呆地在门后站着,听着那沉闷的落锁声,而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一颗心便似生生绞成了碎片。抬起的左臂已经举到酸涩,她仍是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双眼,喃喃低语:“宣宣,对不起……对不起!”

闷着头,脑中大乱,彻底的乱成了一锅浆糊,稠得一丝儿也化不开的浆糊。

“泠姐,嗯,什么?你说今天?”白若臻抱着电话,有些迟疑不定,“恐怕不行,小染她的手臂不太方便。”

沈善泠不由微微惊诧,忍不住戏谑道:“哎呀,你跟她倒是很投缘的嘛,这才两天的工夫就小染小染的喊上了,想当初我让你不要叫我沈小姐,叫声姐你可都是死活不肯,隔了三年多才勉强肯喊我一声泠姐。”

白若臻有些赧然,却也没有多作解释,只轻轻笑了笑,道:“改天吧,我觉得等她拆了石膏再说比较好。”

沈善泠呵呵笑道:“行,那你看着安排吧。若臻啊,小艾那个孩子倒真是不错,这年头像她这样善良的人可不多了。”

“我知道。”白若臻心中一暖,不自觉中连声音也轻软了几分。

“你一直不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也照应不到你,现在你有了这么个让我放心的邻居倒是不错,你平时也尽量多跟人家亲近些,不要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会把人吓走的。”

“……”是这样么?白若臻有些纳闷,那孩子倒仿佛是她越冷淡,她越往上凑,半点也没被她的冷淡吓走的意思呢。

“好了,不多说了,今天晚上老秦要带个重要的客人来四季馆喝茶,本来指名要去你的莲苑,我替你挡掉了,你这段时日不妨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吧,要去探望伯母的话记得叫我,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沈善泠快快地说着,末了又加上了一句,“记住了没?”

“嗯,好。”

“不要阳奉阴违啊!”

“好。”

“……”沈善泠有些无语,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乖起来属你最乖,拧起来也属你最拧!好了,我等下有个饭局,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多多注意,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临挂线之际,沈善泠蓦地想起一件事,“对了若臻,还有个事!”

“什么?”白若臻有些讶异。

沈善泠停顿了片刻,方犹疑道:“那个,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写给你的。”

“我的信?”白若臻很是惊讶,“这怎么可能,谁会给我写信呢。”

“那个孩子……宁澈。信我已经替你看了,他说他考上了x大,马上就要过来了。”

白若臻握着电话的手蓦地一松,怔怔地便任由听筒掉了下去,悬在空中一荡一荡地晃来晃去。

“似乎是为你而来。”沈善泠叹了口气,“若臻,不要见他比较好吧?”

“泠姐……”慌忙捞起听筒,白若臻一张秀静的脸上已紧紧地绷住了神色,“我……不见他……不能、不能见他!”

“我会替你安排。”沈善泠郑重道,“我也不希望你再跟过去的事情有任何牵扯。宁澈是个好孩子,也不枉费你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事已至此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吗?

白若臻直到挂了电话仍是一脸的惊恐、恍惚,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便跌坐在了地上,一副单薄瘦削的身体瑟瑟发抖。一个被她刻意封存了十几年,却总是若有若无便会涌上心头的名字蓦地刺入心中,令她的心脏瞬时绞扭成了一团,疼得几乎咬破了嘴唇。

澄澄……澄澄!

十二年了,我欠你的,欠你的,就算是拿我这条命去还,也是还不了的!

腰好痛,腿也好痛。白若臻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坐到半边身子麻木到无法动弹,这才微微有了点知觉。动了动腿,却发现离她不远处的桌子底下赫然有一块小小的暗金色的匣子。她蓦地想起,艾染的手机?!

肯定是上午她落在这里的。白若臻无奈摇头,揉了揉酸痛的腿爬起身,走过去捡了起来。想着应该去还给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拿着手机便要出门。

熟料刚一打开门,便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坐在她房门前,脑袋闷在膝头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蜷成一团。仔细一看,米色的棉t,七分长的淡蓝色仔裤。不是艾染是谁?

只是原先扎好的发辫不知为何松散开了,长发顺肩披散,软软旖旎的发丝轻轻包裹着清瘦的肩膀。

“姐!”听到开门声,艾染慢慢抬起头来,眼见白若臻突然出现的身前,她红肿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阳光透过廊下的玻璃窗洒进走廊,被玻璃窗上斑斑驳驳的痕迹点缀,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团团耀眼的光斑,如落钻、如碎金。而那落钻碎金中赫然伫立的白若臻的身影便如肋生双翅的天使,带着希望,带着温暖,一下子令艾染情绪高涨了起来。

“姐!”她喊着,霍然便要站起身来,却因着蹲坐地太久,腿脚已然麻木不便,一个不稳便向前栽了过去。

白若臻一慌,忙伸手托住了她倾倒过来的身子,任她重重地撞在自己的肩头。伸手揽住那清瘦的肩膀,慢慢将她扶稳,站好,面前那一张哭红了眼的清秀脸庞映入眼中,她心中一痛,忽然便有些恍惚的心疼,只觉面前的艾染慢慢缩小,慢慢缩小,竟而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短短的头发只到耳根,圆圆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样闪亮。

再眨眨眼,


状态提示:第一百三十七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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