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利斯伸手过去,给兰斯皇子整平凌乱的衣领,后者抬起头,暗红色的双瞳中映出交织在弧形穹顶上的细密光道,虽然在只拥有非常微薄的法师天赋的骑士团团长看来,那里只有一片压抑的灰色天空。

“原来这就是虚界,果然是比想象中还要奇妙的世界。”兰斯皇子说,“作为一代大帝的最后住所,它有足够的资格。”

“只是完全不像陵墓。”索拉利斯说。

“确实。”兰斯皇子赞同道。

没有一个陵墓会建在天空之上,如此广大空旷,视线所及之处除了他们这些闯入者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这是被天然的风暴屏障所保卫的空间,时不时有闪电从他们脚下穿过,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入这个领域。至少有一百五十年的时间内,没有一个人类踏足这个不存在于任何公开记载中的区域,总计十五头翼蜥,基本安全到达的只有十二头,消失在风暴中的那些人已经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实际上,只损失了这些人在兰斯皇子看来已经轻微得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了。损失的那三头翼蜥除龙骑士还有几个受邀而来的奥术师,跟亡灵法师和封禁师这样的角色比起来,他们还不是不可替代的。

有微微的风在这个空间中流动,空气干燥而洁净,人类恢复得很快,疲惫不堪的翼蜥还伏在地上喘息,大多数的翼蜥膜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些翼蜥翅根出血,翅膀只能无力地搭在一旁。龙骑士们自动聚集了起来,搜寻剩余的物资中的食物和药物来为它们治疗。

虽然脚下的触感非常坚实,比利德子爵仍然要将一只手搭在格里尔副团长臂上才敢移动。他实在无法理解那些看起来马上就适应了状况的骑士,明明脚下空无一物,只有浓灰色的云雾如浪潮奔涌,间或一道电光闪过,他们怎么能站在这种地方还行走如常?倒是像那个完全掩饰不住紧张神色,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的盗贼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

亡灵法师走过他的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开口道:“不要心怀恐惧。”

比利德子爵抬头看着这位黑袍法师,刚才的风暴撕裂了他的外袍,使得这位法师苍白的面孔坦露人前,和比利德子爵对这位法师一贯的印象相反,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法师有一头颜色柔和的栗色长发,眼珠犹如半透明的蓝色宝石。

“你脚下踏着的土地就是你心中的勇气,此地的建设者不屑任何软弱者,所以最好不要总是盯着脚下,也不能总是想着逃离此地,否则很可能坠入真正的地狱。”亡灵法师说,“比如他。”

盗贼正在惊叫,因为他的身体在下降——或者说下沉更合适,一名骑士跑过来想抓住他,盗贼连忙死命抱住这位骑士的手臂,下落的趋势却完全无法阻止。于是比利德子爵看到了一个惊悚的场面,骑士跪在看不见的地面上,两手抓着一个在半空中踢蹬的男人,后者满脸惊慌,除了那位骑士攀附不住任何东西。更可怕的是连那位骑士都隐隐有下坠之势。

“救我!救我!快救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比利德子爵的脸色简直要和亡灵法师一样苍白了,而格里尔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他,还对他彬彬有礼地一笑,“阁下,我去那边处理一下。”

“要我扶你吗?”亡灵法师问。

比利德子爵强自镇定地站直身,尽量将目光放在人的身上而不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多谢你的好意……不用了。不过恕我冒昧,既然我们都是第一次到达此地,那法师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我是亡灵法师。”亡灵法师说,比利德子爵不敢分心,他倒是能直接看到格里尔是怎么一脚踢碎那名盗贼的下巴,然后斩断他的手臂让他自由下落的,“物件或者空间中残留的强烈意志也在我的聆听范围之中。”

兰斯皇子转过头,看着向他走来的封禁师莫桑克尔·都铎,“都铎卿,你看这里如何?”

“这是集合许多力量和天赋都极其惊人的圣级大师之力成就的杰作。”莫桑克尔语带谨慎地回答,“肯塔尔不上来是他的损失。”

兰斯皇子微微一笑,“他如果跟着上来,能否安全通过风暴还是个疑问。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它的边缘了。”

“是的,殿下。”封禁师说,“这个虚界的广大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它的核心在相当远的地方。”

“那就向前走吧。”索拉利斯说。

骑士团的两位团长将部下都召集了过来,除了几名已经受伤的龙骑士必须留下来看顾翼蜥,其他人组成一支队伍保护兰斯皇子等人向这个虚空世界的中央进发。作为这次冒险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兰斯皇子和索拉利斯团长走在前方,比利德子爵这样博学却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和封禁师在队伍中央,亡灵法师默默走在一旁。

“您对这个空间怎么看,阁下?”封禁师问。

比利德子爵尽量不去看脚下,虽然站在众人之中让他有了点安全感,但脚下的风景还是令他不能自制地晕眩,“法塔雷斯陛下的性格与众不同,将长眠之地建在此地确实是有可能的。虽然这里不太像个墓地。”

封禁师看着不断向前延展直至云层深处的空间,“在天空之上建立如此宏大的工程,即使在裂隙时代也是不可想象之事。”

在地下建一个牢固的能抵抗十级以上法术的密陵还要比它容易得多。但无论它的设计者和建造者当初是出于何种意图使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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