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当日,正当岁末。

日子挑的是良辰吉日,虽在冬日里,但这日正好天晴,倒添了些喜庆。

孙茗是被轿子直接抬进东宫的,虽然只是小小良娣,三两分脸面还是有的,一样的喜服喜帕,寝殿也张贴喜字、灯烛,总之一应俱全。只是家中父母叹息的是,不能着正红色,不是正经嫁人为妻……

就算东宫良娣入宫,作为太子的李治依然正常在辰时上朝。反正也不是娶妻,只是个妾室罢了。

今日早朝一毕,李治仍是跟着李世民处理政务,直到午时,被李世民特许回东宫用膳,午后也放了他假,好歹今日也算添个喜事。

李治刚踏出勤政殿,纪王李慎就匆匆而来。

李治现作为太子,虽自持身份,但对兄弟也是摆足了姿态的,至少在李世民眼里,他还是兄友弟恭,孝顺且良善的。

李慎是李治的弟弟,年纪只比他小几个月,是韦贵妃所出。韦贵妃虽然为人既嚣且傲,但儿子却有些宅心仁厚,又与李治交好。

这番两人一照面,李慎就勾着李治的手臂挤眉弄眼地道:“还没恭贺殿下大喜。”

李治被李慎弄得没法子,知道他故意拿他取乐,也没真心着恼,只是低声斥他:“什么大喜不大喜的,这话也可乱说?”

李慎因母亲地位崇高,打小就是被惯养的性子,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胡来惯了,全没个顾忌。拿桃花眼一扫,见李治虽然这样训他,却没动真气,笑得暧昧起来:“知道殿下新得的美妾,自然是要恭喜的。”

话落,李慎知道不能真令李治气恼了,就拜别:“我还有事寻父皇,晚些再来吃殿下喜酒。”

被李慎这一打岔,李治倒卸下政务的心思,转而想到陈仲方向他卖好的事来。

陈仲方是陈玄德的儿子,陈叔达的孙子。在贞观十七年,发生太子谋反的事后,别说皇子,连肱骨大臣都纷纷落马。陈叔达早前过逝了,子孙倒是没有没有涉及。

这个陈仲方却也有意思,之前没参与此事,现在向他投诚,倒也不惧他这个太子万一地位不保?

送个美人只是姿态,李治看中的,无非是他的心,是否是可用之人。何况,孙茗的祖父还是个从三品的陕州刺史,一并拉拢,对他来说,只有助益。光靠太子妃背后的太原王氏的世家大族,只会令他受制于人……

所以,虽然前面陈仲方好似给孙清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又为他周旋,无疑也是为他自己所虑,在太子还没上位之前,赶紧站稳了脚跟!

李治回到东宫,太子妃早已一番收拾,给李治请了安。

太子妃早已不愤萧良娣独宠,知道东宫新进的孙良娣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也乐得分她的宠,将几分酸气往下一压,反多了两分喜气。

李治不动声色的看着太子妃摆席面,知道是做面子,也不多言。

这个太子妃从来都不得他欢喜。起初因她有太原王氏撑腰,还是稍微分出两份宠爱的,但她性子实在木讷,长相只是清秀,这也罢了,那些士族竟敢给他摆脸色,连他宠幸谁都要管不成?所以,平日待她也只有平平。

知道太子妃心中所想,李治反而更满意。这倒也有好处,总不至于后院起火。萧良娣虽得他喜欢,但近来太过了些,颇有些恃宠而骄,看着也不像个样子。

李治用了膳,回到自己的书房。虽然李世民已带他从政,但功课他也不敢落下。

前太子李承乾(李世民长子,长孙皇后所出,是李治同父同母的哥哥)如何惊才绝艳,多得李世民的宠爱,最后落得这步田地……当年他一度以为,哥哥李承乾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

自此,他心内战战兢兢,虽被立为太子,但父皇在位一日,他一日不敢松懈。就算世人如何说他孝顺宽仁,也从不敢自得,只能越加勤勉。

在书房直到酉时(约17~19时),冬日的夜早得快,早有奴仆点了灯烛。

李治迈出书房,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王福来早已提着灯笼侯着,还没等李治询问,王福来就躬着身道:“太子妃早已为太子备了膳食,用了膳,还请太子移步偏殿。”这是太子妃提醒李治,偏殿刚进了妾室,太子还未见过呢。

李治“嗯”了一声,索性把晚膳摆在书房享用。

太子妃别的不说,这面子做的甚好。摆的菜都讲个好意头,另还备了壶酒。

王福来伺候着,拿温水热了酒,给李治斟上。冬日喝上两口,就很暖身子了。加上李治今日还要宠幸美人,是需酒来助兴的。

李治含笑地看了眼王福来,由他服侍,吃得也畅快。这小子从来都知道他的喜好,夹筷子菜,也都是他爱的那几样,从来不需要多言。

等李治吃饱喝足,已到戌时。

王福来扶着李治起身,跟着一出书房,早有四个太监为他们执灯笼。王福来自己也提上一盏,行最前面,为李治掌灯看路。

其实此时天色虽晚,但道路两旁的柱上总是挂着灯笼的,也不至于看不清楚路。但奴仆太监们知道如何给主子行方便,这便有王福来这一出了。

李治直至行到安置孙茗的那间偏殿,见门上张贴眼熟的喜字,心里也顿时火热起来。

是人都喜欢好事、好意头,尤其知道新得妾室还是个美人的时候,前面的萧良娣什么的,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按说,李治也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皇宫里城墙内,多的是妃子宫女,美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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