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冀在这屋里闹腾,吴淑真听见动静,让晚秋过来,晚秋进门,帮忙柳絮撤下脏被褥,换上干净的,柳絮找出干净的袄裤把邵冀吐脏了的衣衫脱下来,晚秋道;“奶奶说了,秋凉,让你给小爷吃东西注意,别像他奶娘吃不干净的东西,爷这两天不在家,奶奶说了,等爷回来,就替你和爷圆房。”
柳絮听圆房心一突,把邵冀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一边,问:“爷出门了?”
晚秋替邵冀穿上鞋,让他下地,道;“听说皇上南巡,梁王命朝廷官员都去运河岸等着接驾,梁王车架早走了,我们爷随后追去了。”
柳絮弯腰端脸盆,手一下子顿住,赵琛不在,邵英杰走了,如果她是吴淑真,这就是绝好的机会。
晚秋把邵冀放下地,往出走,临出门,笑着打趣她道:“你就安心等着爷回来,你的好事就到了。”
柳絮紧张地想,吴淑真接下来的动作,不是她能揣测到,自己在明处,人在暗处,防不胜防,她失神许久。
一旁的宝珠不是好眼睛看着她,三房大丫鬟里有一个上位,便宜了柳絮,枉自己在邵府这些年,柳絮后来者居上,同样的一等大丫鬟,今后自己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枉自心高气傲,配府里的小厮,三爷那几个小厮,她平常半只眼睛都没看上,宁死都不愿受低贱之人糟蹋折辱。
吴淑真的话在耳边,我先选中你,怎奈你爷中意柳絮,两个都收房,看来是不可能,你二人只能有一个……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宝珠心头划过,吴淑真的话,“小爷是你爷心尖上的,出事别说是你就是柳絮都担待不起。”
宝珠的手暗自在袖子里捏起拳,咬着嘴唇,一个主意在心头闪过,她瞄了一眼地上的邵冀,若邵冀出事,柳絮获罪,上去的就是自己,没了柳絮挡道,论姿色才干,三房丫鬟里就属自己最出挑,奶奶也是这个意思,比起柳絮更看重自己。
宝珠凝神想,柳絮直起腰道;“你看着小爷,我出去打水。”
宝珠像是没听见似的,直直站着,柳絮瞅了她一眼,这个人根本指不上,邵冀的奶娘闹肚子折腾得很厉害,看来两三日能好,回家的计划打消了,赵琛不在王府,宫保一定是跟着王爷去了,但愿这几日无事,等邵英杰回来,自己若有冤情,邵英杰尚能回护一二,到现在谁也指望不上,只有谨小慎微,相机行事。
次日,邵冀的奶娘还未上来,吴淑真命她这两日不用侍候小爷,看病气过到小爷身上。
柳絮喂邵冀吃了早饭,宝珠才慢腾腾地上来,柳絮道;“宝珠姐,你看会冀哥,我下去吃饭。”
宝珠脸色难看,柳絮不看她,自己走出去,出了堂屋,看见晚秋朝上房走来,柳絮下了台阶,晚秋道:“你的饭菜我都放在笼屉里,怕凉了,大家没吃时,我先给你拨出来的,我知道你这两日忙着照看冀哥,一准来晚。”
柳絮笑道;“还是晚秋姐惦记妹妹。”
柳絮到南倒座下人们用饭的大屋子,人都吃完走净了,柳絮看桌子上放着一个笼屉,走过去掀开,里面是一屉小包子,中间放着一碗粥,这一定是晚秋给她留出来的。
柳絮看看,不敢吃,晚秋跟吴淑真是一路的,吴淑真和晚秋主仆的感情非同一般,胜似亲姊妹,晚秋唯吴淑真命是从,不折不扣忠心主子,主子若让她死,她不敢偷生。
柳絮忙活了一早上,腹中饥肠辘辘,眼瞅着不敢动一口。
柳絮回头,朝四周看去,地上放着两张矮桌子,吃得七七八八,杯盘狼藉,残羹剩饭摆在那里,柳絮走过去,桌上放着不知是谁掰剩下的半块馒头,她拾起,把外面那层皮剥掉,吃中间瓤,若有人下毒,只能撒在表面,柳絮吃了半块馒头,胃里舒服多了。
为了不让晚秋起疑,她把笼屉里的那碗粥倒在泔水桶里,把那屉包子混在吃剩下的干粮里。
柳絮走出门,晚秋迎面走来,像是才从上房出来,匆匆朝门外走,看样子要出门去,像是有心事,看见柳絮已出来,微微一愣神,“妹妹这么快就吃完了?”
柳絮笑道;“让冀哥闹了一早上,肚子早饿了,狼吞虎咽的,喝了一大碗粥,塞得满满的,包子吃不下,吃了两个。”
柳絮不敢说自己多吃包子,她进来时,剩下的大多是馒头花卷,桌子上包子没剩下几个,突然多了许多,晚秋对她撒谎定能察觉。
柳絮说吧,朝上房走去,走了数十步,像是不经意地回头,看见晚秋折回脚步,朝吃饭的下处屋子走去。
果然,晚秋心细,这主仆行事谨慎,是极难对付的角色。
柳絮进了堂屋,侧耳听吴淑真屋里像是有念琴说话声,柳絮直接进了东间,进门就见宝珠坐在炕沿边,眼睛不知望向何处,冀哥自己在地上拿着一个圆球踢。
宝珠看她进来,站起身就出去了,柳絮从窗户里看宝珠没回下处,直接出了院子,柳絮心想,她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添乱,什么忙都帮不上,耍脾气,闹情绪,跟她置气,犯不上。
过了一会,吴淑真好像出门了,柳絮透过窗子看吴淑真身后跟着晚秋和念琴,朝院门走去,大概去大房协助大奶奶齐氏料理家事。
柳絮提着的心略放下,一头午,吴淑真没回来,宝珠出出进进几趟,看见她绷着脸,总不愿搭理她,柳絮不由好笑,宝珠俨然把她当成头号对手,像是她挡了她的道,阻了她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