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淳朴,这是真朴这个名字所带的美好寓意。
可她这个妹妹,辜负了父母对她的一番期许与祝福。
“碎式插花,不算插花。你可以去别的领域发展,虽说川岛家是花艺名门,但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定,不让你们做别的行业。”川岛夫人很头疼,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听不进任何话,软硬不吃,但门口迹部家的继承人还站在那,不能让他觉得事情很难解决。
“别的行业?碎式插花是我开发的新式插花,就应该在花艺界推广。不就是羡慕我的才能,才封锁我的路吗?姐姐,你太自私。”真朴面露狰狞,虚胖的身材在紫色和服下尤为臃肿。
往斜上方走了几步,肥厚的手掌按在椅背上,椅子猛地翘动,摇晃不停。
也将与椅子一体的迹部景世给惊醒,灰白的小脸,卷曲的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充斥着血丝的深蓝色眼眸沉静得骇人。
干涩的唇微微张开,用舌舔了舔,再度抿紧。
“插花,是用植物,适当修剪,展现的是它们的美。你的碎式插花是将花瓣剪碎,拼成图画,这种在美术界也许算创意,可在花艺界,却是对花的亵渎。”川岛夫人见识过真朴所谓的新式插花,插花,重在插这个动词。
“姐姐哟,你太迂腐,碎花也是花,我将它插入在纸上也是插,怎的就不是插花了呢?”真朴的手从椅背上松开,转而伸向迹部景世的发顶,在小小的发旋处挑动他紫灰色的发。
迹部景世的发还带着独特的香波味道,顺着风就飘进真朴的鼻腔,却让她的眼神愈发疯狂,手指收紧,狠狠揪着那发,似要将迹部景世连椅子拎起来。
一双略带沧桑的手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真朴,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误了大事。”
“啊,差点因为姐姐误了大事,幸好,幸好章绪你在。”真朴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好似刚才几近痴狂的人并不是她。
她轻轻倚靠在那位名叫章绪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属于丢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的那类,可他有一双怪异的手,手心手背都是细碎的疤痕与茧子。
那是一双园艺人的手,经常要与树木花草打交道,虎口处的茧子才会尤为厚,手心手背上才会有那么多小疤痕,是常年被枝叶划破落下的。
男人很高,真朴依偎在他身边竟只到他胸口,而真朴长得并不矮。
“真朴,我们走吧。”章绪揽住真朴的肩膀,先迈开步子,带动她往屋内走。
“等等!你们不能走。”一时情急,川岛夫人说了一句让自己都差点笑出来的挽留。
稍微调整情绪,她再次开口道:“川岛家会允许你们将碎式插花在花艺界推广。”
“别再做那些蠢事,毁了川岛家,你们又能快活到哪里去?”
“真朴,听话,姐姐这些年冷落你是姐姐不对,姐姐会考虑你们的想法,给你们发展空间。”
“章绪也知道,你们需要川岛家吧?”
“啊……是川岛家需要你们,你们有信心让川岛家更加辉煌吧?”
一句接着一句,说到最后,川岛夫人都觉得自己给予的承诺太过荒唐,真的去一一实现,恐怕别说花艺界的名门,就算是呆在花艺界都不可能了。
可她只能一句接一句地往下劝,往下说,她能够看出真朴在犹豫,真朴因为她的话迟疑的脚步。
“真朴,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喜欢去后山摘野花给姐姐吗?那个时候,你总是喜欢说……”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住口!!!”
“你没有资格提起从前!从前那个真朴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我!”真朴一把抓住川岛夫人的领口,逼视。
大张的嘴露出厚实的牙龈,“记住!她,已,经,死,了。”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带着怨毒。
川岛夫人后背已经全湿,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她与真朴的姐妹之情全然不剩,牵绊着她们的,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怨恨的执念。
“……”川岛夫人的唇张了又张,舌头与牙齿却无法很好的配合,发不出她想要的声音。
直到真朴推搡了她一把,头也不回地带着娇笑扑进章绪怀中,一步一步进屋。
“……”殷红的唇仍旧在努力想要说出声音。
“……”
“……”
“……”
“……”
“你,总……是,喜欢,说……”
“姐,姐,长,在,土壤,里……的,花,最美,为,什……”
“么,我们,要把,它们剪下,插,在,花瓶里?”
你总是喜欢说,姐姐,长在土壤里的花最美,为什么我们要把它们剪下插在花瓶里?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川岛家就是花艺名门,因为川岛家最厉害的就是插花,因为川岛家……
她总是喜欢用这些生硬的理由去回答真朴,却忘了告诉她,将花儿最美的形态展现在大家面前,给大家带来快乐,花儿也会感到开心的。
“啊,迹部家的孩子,迹部景吾来了,你会平安无事的。”川岛夫人上前轻轻将迹部景世被弄乱的发整理好。
她眼中含泪,久久无法平静。
“迹部君,很抱歉,我无法将他们交给你。”川岛夫人脚步踉跄,面色苍白,倒是和迹部景世相差无几了。
迹部景吾在拱门处呆着,却把院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