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廖宇凡觉得有些不对劲,沈超尘的态度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尾牙结束的当天晚上,柳絮告诉他:“你知道吗?原来公司还想按照以往的惯例,给你一万块的奖金意思一下。是沈经理找到老总,特别为你申请这笔奖金,为了这件事情,两个人争论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老总妥协了。沈经理平时看起来冷漠的很,对你们的要求也严格,可是该替你们争取利益时,也是一点都不含糊。我觉得他真是个好领导。”

“安沛告诉你的?”廖宇凡问道,柳絮一直在追求安沛,自从方晓峰离职后,两人走的很近,虽然柳絮没有明说,不过廖宇凡觉得他们俩应该已经确定了关系。安沛在财务部,消息一向很灵通。

柳絮也不否认,点了点头说:“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我就不知道。”廖宇凡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谢谢沈经理?”

“当然了,”柳絮说道,“他替你争取了那么一大笔钱,当然应该好好谢谢他。”

廖宇凡皱着眉想了一会,并不觉得应该去感谢沈超尘,前后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一想,他差不多想明白沈超尘的意图——一是拿他去敲打那些老业务员,树立起一个靶子,成功的让他站在那些老业务员的对立面;二是拿公司的钱收买人心,不止是这次的受益者廖宇凡,就连其他人都一致认为沈经理是个赏罚分明的好领导,跟着他干肯定有前途。

廖宇凡不想当沈超尘的那把刀。

春节放假,公司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柳絮送完安沛后也剩车回家,吴志聪陪廖宇凡吃过晚饭后也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廖宇凡一个人,他掏出手机,翻着通信录,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

廖宇凡五岁时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了父亲,可是父亲出国务工后杳无音信,没过多久,年迈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不到八岁的廖宇凡被送到母亲身边。那时候母亲已经再婚,刚刚生下一个小宝贝,无暇顾及他。初中时他就被送到寄宿学校,开始住宿生活,一直到现在。在他大学一年级下半学期时,母亲离开了人世,继父家自然不能回去,从那以后,廖宇凡就没有家了。

大学那几年,平日里有冯俊辉陪着还没什么,可是一到逢年过节,冯俊辉必须回省城和家人团聚,于是出租屋里只剩下廖宇凡一个人,就像现在一样。

他无聊的又翻了一遍通讯录,确实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干脆把灯关上,捂在被窝里睡觉。

整个春节的假期就这样被他睡了过去。上班的前一天,业务部的老前辈张哥给他打电话,邀请他一起出来喝酒,廖宇凡立刻答应下来,提前二十分钟到张哥指定的地方。

张哥是业务部的老前辈,是公司第一批外贸业务员,业务量一直不温不火,在公司里处于中游的位置,不过人缘一直不错,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这次他主动找过来,廖宇凡觉得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会是陈哥来找他——陈哥是另一位业务员,连续几年业务量全公司第一。

一个春节过去,张哥比过年前胖了一圈,原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小廖,早就想跟你碰个头,又怕打扰你和女朋友约会。”

廖宇凡害羞的说:“张哥,我哪有女朋友!”

“没有吗?咱们公司里就数你长的帅,工作也出色,是不是倒追的小姑娘太多笑着打趣廖宇凡。

廖宇凡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张哥不知道他以前的那些破事,于是故意低着头,小声的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张哥一脸的惊讶,赶紧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你看我这张嘴。”

“没事。”

两瓶啤酒下肚,张哥这才收起笑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小廖,你觉得沈经理怎么样?”

廖宇凡想了想,说:“其实我摸不透沈经理的意思。”

“哦!”张哥眼睛一亮,立刻问道,“说说看。”

廖宇凡抿了抿嘴,“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可怕的,我有点怵他。”

“我们都觉得他挺厉害的,”张哥唉声叹气道,“原来他没来之前,我们的订单都能自主定价,能根据市场和客户来调整价格。结果今年他来了之后,管理的太严格了,价格上面一点余地都没有,大家都很被动。你的客户都是新客户,今年还没什么感觉,过两年你就知道了。”

廖宇凡赞同的说:“我听说了,今年老客户流失很多,都和价格有关。”

“是啊,别人家比我们的价格低,质量又相差不多,为什么要跟我们做。”张哥一口闷掉一杯酒,眼睛都红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点工资过日子。实不相瞒,哥今年的收入整整少了一半,过年都没钱给孩子买新衣服。混成这个样子,真是没脸见家里人。”

“那怎么办!”廖宇凡惊讶的问道,“我还没买房子呢。”

张哥一下子笑了出来,给廖宇凡倒了杯酒,“你现在是沈经理跟前的红人,他不会亏待你。”

廖宇凡赶紧摇头,说道:“张哥别打趣我了。沈经理的红人是冯俊辉吧,我和冯俊辉有矛盾,他怎么会真心把我当自己人。”

张哥满意的说:“小廖别看年纪轻,看问题挺透彻的。”

廖宇凡谦虚的说:“哪有?我经验太少了,还得哥哥们多提点。”

张哥笑着摆手说:“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来,我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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