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威廉和海伦娜一行人第二天就按计划回到了兰顿,没过一个星期,圣公会派出的牧师约翰·牛顿先生也紧接着赶到了汉普郡,应主人家邀请,他在这天要赶去参加兰顿庄园的晚餐。在离兰顿最近的镇上,牛顿先生就换乘了一辆有霍华德家家徽的马车,往兰顿庄园赶去。

当他到达时,夜色笼罩下的兰顿已经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热闹喧嚣——听说斯宾塞先生的小儿子一向是活跃于社交圈的fēng_liú人物;而奥古斯汀兄妹二人都很年轻,到英国时间才没多久,已经有了交游广阔的名声,参加过白金汉宫的宴会,也是波恩侯爵夫人沙龙的座上客,最麻烦的是,年轻的奥古斯汀小姐居然热爱科学,据他所知,热爱科学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相当不容易被说服——所以才会惹出这些事端,让教会不得不派出他来调停。

牛顿牧师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助理牧师在兰顿庄园那不算十分高大,但相当庄重古朴的罗马式立柱大门处下车,与前来迎接他的女管家客气的互相致礼,然后毫不意外的听见有音乐声从门厅后某处传来。

但当他听清楚那音乐旋律之后,却脚步一顿——这不是他想象中时下年轻人喜欢的俚俗小调、跳舞调情用的曲子,而是ae,那首无论何时都能令他热泪盈眶的颂歌。

the sound!(奇异恩典,如此甘甜。)

te!(我等罪人,竟蒙赦免。)

……”

牧师被女管家带到了起居室。

天气阴冷,高高的窗户上挂着紫红色天鹅绒窗帘,温暖跃动的炉火旁坐着老霍华德先生,双目微阖,面带微笑,随着音乐节奏微微点头。他身边的阴影中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身上有种重视荣誉的贵族军官独有的气质,约翰·牛顿先生年轻时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在道德沦丧的时代,这样的年轻人无疑是值得尊重的,他暗自思忖。

大厅另一头的钢琴旁,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居然不是奥古斯汀小姐,而是年轻高大的菲茨威廉·霍华德先生,牛顿牧师曾经在伦敦与他们父子俩见过几面。他还认出了站在钢琴旁,有着满头活泼的棕色卷发的英俊年轻人,斯宾塞先生的小儿子。

而轻靠在钢琴一旁,正在演奏小提琴的年轻姑娘,作为这里的唯一一位年轻小姐,自然就是奥古斯汀小姐了。

牛顿老先生已经做过功课,听说过这位小姐不擅长钢琴而喜爱小提琴,他当然也听说这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可惜在伦敦,社交圈里任何一位没有残疾的未婚小姐都可以博得“美丽”的名头,以至于当你新听说一位美丽小姐的名头时,根本不敢指望她有多么可爱。

现在呢,他才刚刚见到奥古斯汀小姐,就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以高傲而闻名的菲茨威廉·霍华德先生的选择:

从侧面看去,这位小姐的金发被梳成发辫,盘成一个端庄的发髻,剩下一些无法束起的金色碎发卷,蓬松堆在她的额角和脸旁,在明亮的吊灯下闪闪发光,衬得她的脸庞分外晶莹。她专注的演奏着小提琴,时时用目光与未婚夫交流——尤其在对旋律不太有把握甚至出错时——神情颇有几分孩子气。

圣洁的颂歌旋律从这对年轻人指间流出,虽然无法像大教堂的管风琴演奏那样庄重雄浑,但在目前的时局风气下,这首歌能够被年轻人们在自家客厅里唱起,却比它在教堂里响起更有意义,就像听到农家孩子在美丽的乡间用稚气的声音哼唱颂歌——他们或许唱错了谱,又记错了词,但每次听到,约翰·牛顿先生都会感动不已,因为那总是能让他想起当年,他在绝望中聆听到神圣的福音,罪恶的灵魂重新被上帝唤醒的情景。

荡涤灵魂的圣歌节奏缓缓在高高的天花板下盘旋上升,圣洁的旋律可以通往天国,上帝似乎就在那里注视着他心爱的羔羊们的唱诵。

once und,(我曾迷途,而今知返。)

now i see.(曾经盲目,重又得见。)

toils and snaes,(历尽艰险,饱受磨难。)

have aleady e;(我已安然度过。)

tihus fa,(蒙此恩典,赐我平安。)

and gace e.(引我终究归家园)。”

老牧师双目湿润,在胸前划着十字。

————

查理向海伦娜挤眉弄眼,朝门口使个眼神,又用指头迅速在脸上比画着流泪的动作。

海伦娜朝另一边侧侧身,背对着门口朝查理瞪大眼睛,用夸张的表情说“怎么会”?

查理藏在钢琴后面的手得意的摊了摊,颇有些洋洋得意。

菲茨威廉的手指离开琴键,面无表情轮流看了看对面两个人,这两人立刻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只好假装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客人到来的人,伴着音乐的余韵站起来迎向门口。

“……很抱歉,蒂尔尼先生尚未上任,而奥斯汀牧师和坎伯奇牧师都没有来得及参加今天的晚餐,他们原本计划赶来迎接你,不幸的是他们所辖牧区中有好几户穷苦人家都不幸生病了,他们逐家赶去看顾,如今天气这样恶劣,看来他们是无法赶到了,我想替他们向你道歉,他们绝非有意失礼。”

晚餐开始时,老霍华德先生以主人的身份对牛顿先生说。

“请千万不要过分客气,我绝非一味严苛却不顾事理之人。”牛顿先生若有所指的看看菲茨威廉和海伦娜,笑道,“天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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