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那天,江北看着饶饶拎着大包小包往大楼里走,她的脚步已经有些吃力了。饶饶不爱出门,不爱逛街,踩了一下午高跟,一定挺疼的,可她一点表现都没有。

拎着东西,她不方便刷大厅的门卡,江北冲上去,那急切地样子跟奴才似的,他掏出装着门卡的钱包碰了下门锁,饶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手里的钱包,当时江北怕了,他很心虚,很怕饶饶在这个时候,要求他把家里的钥匙交出来。

一个心虚的间隙,饶饶已经走进去。玻璃门慢悠悠地合上,发出“滴滴”的声音,隔音很好,他听不见饶饶在里面高跟踩在地面“哒哒”响的声音。就像是一出默剧,看着她消失在拐角,走到电梯的方向。

看了很久,有时候晃个神,会联想,那样的她,能不能扔了所有的东西,忽然从里面飞奔回来。这么想过,心里就充满了期待,目光死死地盯着拐角,好像下一秒,幻想的事情就会发生。

然而什么都没有。

江北站在那里,可能眼睛瞪了太久,有点酸有点涩了,就转身离去,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抬头看他们家的窗户。

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门哪户,那么多小格子里,饶饶在哪一间。江北找了很久,一层一层地往上数,数着数着就乱了。直到真正锁定了一格,才发现离得太远了,楼层太高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一直没有开灯。

江北想起以前和饶饶一起看过的一个小故事,说有个男孩送他的姑娘回家,送到楼下,看着姑娘上楼。姑娘到家了,但是家里藏着劫匪,姑娘刚进去,就被劫持了。姑娘不知道怎么办,封住了嘴巴也没法求救,危险的时候,男孩冲上来救了姑娘。姑娘没想到男孩会来,男孩告诉姑娘,每次送她回家的时候,他都会在楼下看着,直到看见姑娘家里开了灯,才会放心离去。

江北看到自己家迟迟没有开灯,他甚至在想,饶饶是不是也遇到同样的危险了。不如真的遇到吧,然后他就可以冲上去了,然后他英雄救美,然后饶饶扑到他怀里来哭。

可是江北也知道,哪有那么多戏剧性的东西,饶饶不开灯,也许是不想开灯。两个人的爱巢,两个人一起出去,然后一个人回来,这换了江北,他也不会开灯。饶饶很怕黑,不敢自己一个人关了灯,在空空的家里睡觉,可是有的时候,黑暗也能变成一种保护。

夏夜的风还是很凉的,江北就站在那里,有出去健身归来的老人,有在这边租房子的年轻姑娘。他昂着脖子站在那儿,然后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傻逼。

去停车场拿车,江北开了灯,打开档案袋,想把离婚协议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看一遍,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了,然后扔在一边。

关了灯,江北坐在黑暗里没有发动车子,就发呆,然后看看右边的空位,这才忽然发现,他已经习惯了,转头就能看见饶饶,只有饶饶。以前没结婚的时候,饶饶隐藏着自己的感情,倔强地嘲笑,“这位置上不知道坐过多少个破逼。”

想到她的声音,原来回忆真的可以排山倒海而来。江北开出停车场,绕到市的大道上。他们两个,都是懂得享受安静的人,有的时候在家闷,想出去玩又不知道去哪儿,就在路上不停不停地兜。

江北把车窗摇下来,贴着路中央的栏杆,用最习惯的速度,慢悠悠地开,没有方向,越开越远,再远就要上高速了。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一程又一程,靠近又被甩远的路灯,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掌撑在额头上,咧着嘴难过地哭。

车上在放一首他不太喜欢的歌,“hh,去吧,没什么了不起,什么都依你,却看轻我自己,虽然我爱你,不许你再孩子气,寂寞的鸭子,也可以不要你……”

江北真的很不喜欢这首歌,闹腾,又闹腾得不到劲上,唱腔嗲嗲的,他觉得矫情。

可他懒得关,也懒得换。

歌唱到最闹腾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饶饶,我的饶饶……”

他的饶饶,用最决绝的姿态,不要他了。她很坚决地告诉他,“江北,我受够你了。”

江北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他知道他没有好好珍惜她,可是珍惜这个技能,他真的没学过。以前的女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包括韩晴也一样。他没留过,就算他想,他现在也不敢。

他知道饶饶是真心想要放了他,放他去做自己的江北,饶饶不想再烦他了。所以他也在想,他是不是也该放了饶饶,别再折磨人家了。他反思,他检讨,可他这一身臭毛病,他一点都没有信心,他能改的了。

江北都哭出声音来了,呜呜咽咽从嗓子里挤出来,伤心,沉重,不知所措。

他没用,他有什么用,他和饶饶在一起,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憋她,逼她。每次哄她的时候,是真心在哄,烦她的时候,也会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把这么个胶皮糖捡回家。

江北没有地方去,他好像无家可归了。他可以去开酒店,但是他没想过,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可去。

口渴了,发现车上没水,就找了家通宵营业的商店,花一块五买了瓶矿泉水。然后坐在路边花台上喝,喝水的时候,觉得风吹得身上黏糊糊的,脑子一抽,把水瓶拿起,从头顶整瓶倒下来。发型就乱了,水珠顺着头发一缕一缕地嘀嗒下来,顺着脖子,滑到衣服里。

江北甩了甩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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