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林终于抬起头:“取消行动。大奶奶说得对,我们不能伤及无辜。”

大家都沉默了。文清韵感激地看了刘长林一眼。

“现在取消,我们成了瓮中之鳖。”钟诚抬起头来说,克制冷静,不带丝毫感情,“况且就算我们不行动,她们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残酷的事实,听起来更像是自私的诅咒。这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文清韵想,这一点,他不像钟汉。那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的心肠这么硬,像谁呢?

“说不定,那个日本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才把她们拉来做挡箭牌。”钟诚给大家敲起警钟,人们沉默了,目光集中在文清韵和刘长林身上,等着他们拿主意。

刘长林也转头盯着文清韵,他坚信这个女人能作出正确的决定。

过了很久,久到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文清韵才长出一口气:“做吧。像你说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音乐早已经停止,小船津岛恼火地看着沈芷,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耳朵。刚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他们跳舞的时候,她笑着贴近他,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要不是伊本反应机敏,拉着头发把她甩到一边,他的耳朵恐怕就被咬掉了。

沈芷吐了一口和着血的吐沫,高傲地笑着。伊本已经抽出了战刀,她哼了一声:“小鬼子,姑奶奶让你记住,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小船阴鸷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所有人脸上,他看到了同一种表情,幸灾乐祸的表情,连沈浩也是如此。他愤怒了,苦心孤诣,想让这些愚蠢的中国人过得好一些,得到的居然是这种回报?下贱的支那人,他不会原谅他们。

“沈萱小姐,”在盛怒之下,小船津岛依然保持着他的风度,“令妹的行为让我很烦恼,你可以帮我劝劝她吗?”

沈萱在一边颤抖着,小船津岛稍稍满意了些,挥了挥手,沈浩把沈萱推了一个踉跄,推到了院子当中。

“姐,你不用怕,”沈芷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顽皮的表情,“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已经比小葭多活了这么久,还不值得?”

沈萱还在哆嗦,伊本用刺刀挑开了她的衣服,雪白的从未示人的肌肤袒露出来。/她几乎要晕倒了。

人们沉默地看着,目光越过沈萱的头顶,看着刚刚走到门口,手里还捧着一盘水果的文清韵。小船津岛突然明白,那些幸灾乐祸的内容——叫你当汉奸,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起你。连自己的女儿你都保不住。

文清韵不急不恼,把水果交给高旺,独自一个走到沈萱身边,慢慢抱住了她:“好孩子,没事。”

小船津岛板起脸:“文女士,对这样的局面,我只能表示很遗憾。”

文清韵像是没听见,她看了看天,云层遮住了月亮,又看了看挂在树上的灯,小船津岛笑了:“伊本君。”

伊本从衣兜里掏出原本绑在树上的手雷。富海饭店来帮忙的胖厨师从树后走出来,低着头说:“大奶奶,对不住了,我也有一家老小得活着。”

小船津岛摇头叹息:“文女士,我真的很遗憾,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识时务,没想到你居然愚蠢到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来跟我作对。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一场鸿门宴。是文女士亲自给你们安排的。她罔顾你们的安全,把你们当做鱼饵。我已经给了她机会,可是她放弃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文清韵女士不再是商会会长了,她是大日本帝国的敌人。”他看着人群里的魏易安,场面转变得太快,魏易安和很多人一样,被一波接一波的变故吓到了,还没缓过气来。小船津岛不缺乏耐心,等到魏易安怔怔地看过来才接着说,“魏先生,我一直敬重您的为人。我相信海州商界在您的带领下……”

魏易安笑笑,他看到严伯海失望的表情,笑得分外畅快。“还是算了,我已经老了,不想再出头露面。”他说。

“魏先生,我想不用提醒你拒绝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死了一个女儿,也许另一个也保不住。可是你看看,海州城还有几户人家是完整的?都保不住,我不是岳飞,但我也不能做秦桧,让我的乡亲邻里,骂我是个软骨头、卖国贼。我这辈子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虽不能定国安邦,但也算安守本分。我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把女儿嫁给一个没皮没脸的畜生,一个连人格和国家都可以出卖的人渣,一个qín_shòu不如的……”

小船津岛愤怒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伊本点点头,人群里几个西装革履的生面孔绕到魏易安身边,把他团团围住。

“魏先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

“小鬼子,我还能不如沈家一个小丫头?”魏易安看了眼一直没有放弃挣扎的沈芷,眼前刀光一闪,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伊本杀了人,面无表情。

魏若嫣钻出夹壁墙的第一眼看见的是父亲的惨死。要不是沈杰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她就要叫出声了。

接下来是钟诚,接下来是小邱,接下来是小猴,接下来是刘长林和他的手下,接下来是沈孝端。他们一个个走出来,两边站了一群厨子打扮的日军。他们早成了瓮中之鳖,精心策划的一切,是小船津岛眼里的一场闹剧,让他们演到现在,是想看好戏。胖厨师早就把他们出卖了。

小船津岛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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