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内侍的那一声报丧,凤耀的身子晃了晃,随即一软就瘫倒在地。在她心里,太子哥哥是仅剩的至亲之人了,如今也离她而去……
绿萝忙扶起凤耀,想扶她到一旁廊柱边靠着。
可凤耀却不肯走开一步,站直身子整理一下衣裙、头饰,把发髻上的穗子顺在耳畔两侧,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对着东宫寝宫的正门重重的叩头。
三个响头过后,凤耀一字一句的说道:“耀儿恭送太子哥哥。”
绿萝跪在凤耀身后,也跟着流泪叩头。只见几个御医跑前跑回,一脸的惊惶;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们也乱作一团。
凤耀跪在门口稍远的地方并不碍事,也就无人理会。直到皇上远远的过来,绿萝才伸手将凤耀扶起来,退在了一旁。
皇上似是见着了凤耀,但脸色凝重一声不吭,越过凤耀就径直朝东宫寝宫走去。
凤耀还当是父皇心中难过,无暇顾及自己,又苦于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侯在门廊外,看看是否还能帮上什么忙。
只不过皇上进去片刻,就听到怒斥之声,还有太子妃啜泣着说些什么“太子死因蹊跷,昨日还只是发热,今日竟然呕血不止……”、“真是如此,请父皇做主……”、“父皇若是不信,婉瑛愿以死明志……”
凤耀吓了一跳,只是因站在外面听的片面不明。和绿萝对视一眼,两人都慌的要命,凤耀更是觉得浑身的冷意。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绿萝恍惚间觉着不对,可又不能确定,只得拉着凤耀快走。
凤耀也是心慌意乱,由绿萝拉着向外走去。还没走出回廊,就听身后又乱。
回头见皇上大步走出了东宫寝宫,太子妃在后面以膝为足的跪地追赶。只是跪着如何能赶上皇上的步子,挪到门口就摔在门槛上。
太子妃婉瑛也是刚烈的性子,恐这一摔就追不上皇上,也不等宫女来扶,竟然起身冲出门口,一头朝门外的廊柱撞了过去。
“啊!”凤耀吓的惊叫出声,就眼见着太子妃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竟一拂衣袖,大步离开。路过凤耀身边时,冷冷的说了一句:“耀儿还小,身子骨又弱,绿萝快扶公主回去。”
“是。”绿萝吓的浑身颤抖、手足无力,但还是一把握住凤耀的胳膊,拉着她踉踉跄跄的往外疾走。
凤耀脑子里满是那血腥的一幕,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玥栖阁的。
才坐下,接过紫樱递上的压惊茶,就见内侍总管陈公公带着几个小公公提着两个白布包裹进门,从里面扯出几丈的白布、麻布,堆在桌上嘱咐道:“请公主把这窗帘、帐幔都换了下来吧。”
凤耀看了一眼那些白布,泪水顿时就落了下来。
等总管内侍走了又叫过绿萝,悄声的对她说:“去东宫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太子妃如何了?伤的怕不轻啊。若是能进去,叫她保重身体。”
绿萝一听吓了一跳。可见凤耀那满脸的泪痕,只得点头出去了。
绿萝去了好大一会儿才回来,一进门就叫紫樱出去外面守着,她把门关上了拉着凤耀进了内室,小声的说道:“见不着人,东宫外已经满是侍卫。听说……”
绿萝说了一半又向外张望,凤耀心里“咯噔”一声,抓紧了绿萝的手,“快说。”
“听说太子妃已经自殉于太子殿下了。”
“什么!”凤耀吓的手一紧,身子晃了晃,还好被绿萝及时扶住,不然又摔在了地上。
“太子福薄、命浅,但有太子妃一路向伴,走的也不寂寞。公主别伤心了。”绿萝扶着凤耀坐在榻上,给她轻轻顺着胸口。
“可是,太子妃明明说……”
凤耀才说了半句,就被绿萝紧紧的捂住了嘴。使劲儿的摇头劝凤耀:“公主过于悲伤,莫要说了胡话。太子殿下的丧礼自有皇上作主,有些话听的不清不楚的就栏在肚子里吧。”
凤耀被绿萝这一说,又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颓然的坐在榻边,竟然连流泪都忘了。
这一夜不知如何过的,凤耀只觉得心头发闷。第二日早早起来换了素服想要去东宫看看,却又被绿萝拦着,说是东宫外的侍卫还在。
直等到第三日,太子出殡之时,凤耀原打算去送行。可皇上颁下圣谕,一切从简,除了皇长孙之外,其他人不得出宫参礼。
这件事又极为蹊跷,凤耀却不敢问,只叫绿萝和紫樱在玥栖阁设了香案,遥祭太子亡灵。
至此,凤耀的心头好像压了块石头似的。一直憋闷着又不敢出声,忍的过了头七,这才叫绿萝和紫樱陪着,到东宫去看看还不满三岁的小皇孙云翔。
凤云翔还穿着一身丧服,被乳母嬷嬷抱着。见凤耀却嘻嘻的笑,张开小手要凤耀来抱。
凤耀叹了口气,从那乳母怀里接过云翔,泪也流了下来。可怜这小小的孩子,却没了一双父母。
却不料云翔忽然开口道:“姑姑莫要流泪,母妃说太子爹爹在天有灵,保佑姑姑和翔儿喜乐安康;说姑姑是大福大贵之人,若有机会,要替太子爹爹报仇。”
前面两句说的是托付,凤耀听着心酸。可最后那“报仇”两个字从翔儿口中说出,让凤耀和那乳母,还有绿萝、紫樱都吓了一跳。
凤耀只觉得四肢发软,险些抱不住云翔。忙将云翔交给乳母怀里,低声嘱咐道:“你也是个明理的,才叫你伴着皇长孙。翔儿年幼,胡说的话莫要让他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