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玄幻奇幻>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一封血写的家书
乃是效法古人先贤,属国之要务,不容推唐。太原王入秦为质子,在秦都修学十年,回国后正该将所学报效朝廷,方不负先皇嘱托。”他轻蔑中带着憎恨的眼光移到冉闵身上,嘲笑道:“冉闵,你就是个石虎家的奴仆,怎敢妄称天子?立下退位自罪书昭告天下,交出《论游击战》,朕免你不死!”

冉闵闻言气血冲顶,掷地有声地还击道:“天下大乱,你们这些夷狄胡类,人面兽心,尚且要反叛篡逆,觊觎中原,我堂堂华夏英雄有何不敢称帝!”

“夷狄胡类、反叛篡逆”刺痛慕容儁忌讳心病,气得铁青了脸,大吼着让人把冉闵拖出殿外,鞭笞三百。慕容恪倒吸一口凉气,忙磕头求情。慕容儁置之不顾,拂袖而去。

是夜,慕容恪和慕容垂两人准备了酒菜和伤药去探监。冉闵被关在雪监狱里,此处是关押谋逆重罪的皇亲和大臣的所在。它是在龙城外城矮山山脚的岩石上凿出的几窑石窟,冬季被冰雪覆盖封冻,里面寒冷无比,关在里面的人几乎没有人能扛得过燕国严寒的冬天,多少人就这样冻死。慕容皝认为,杀了犯罪的皇亲显贵会显得没有体恤亲情和臣子过去的功劳,雪监狱是赐予谋反叛逆贼子的最好归宿,让老天来判决罪人的生死。他立下规矩,如果被关押者能活到开春,就赦免其死罪。在这三九隆冬,慕容儁将冉闵鞭打后关进雪监狱,显然动了杀机。这里不允许探监,慕容恪和慕容垂二人开始被阻挡在外,兄弟二人将刀架在对典狱长脖子上才让他开了锁。

冉闵受重刑后雪衣征袍已经撕坏不成样子,沾满鲜血,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行刑完毕,他就被抬到雪监狱的石窟中,地上仅铺有一卷稻草,没有遮盖的被褥。身体差些的人在这里恐怕一晚上都熬不过去,冉闵仰躺在稻草堆上,血肉模糊,唯有头颅依然安详俊美,他微阖眼帘,苍白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念叨什么。慕容恪和慕容垂二人忙将其从稻草上扶起,试图剥去血衣,不想鲜血已经凝成冰与肌肤粘连,一脱衣服便撕扯伤处,冉闵在剧痛中张开双目,昏暗的灯光中辨认出他们二人。

“永曾,你撑着点,我先帮你治伤,再把衣服换了。”慕容恪忧急万分,对着慕容垂点头示意,后者立刻将身上的羊皮斗篷脱下来铺在稻草上做褥子。天气滴水成冰,慕容恪不敢耽搁,狠心将仁去,擦干冰渣血痕后敷上伤药包裹,换上干净丝绵大袄,盖上带着自己体温的羊羔毛大氅。

冉闵示意慕容垂将换下的血衣递给他。他从内袋中摸出自己那个孔雀蓝的天巫锦囊,让两人扶他坐起。他抖开锦囊中写了遗嘱的丝绢,出声念道:

我真的爱你,又不得不丢下你。

适时避世,南下杨越。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一阵酸楚涌上慕容恪鼻尖,他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冉闵将丝绢反过来铺在褥子上,以食指沾着血衣上的血,开始写字。慕容垂诧异地看着他,他心无旁骛,努力控制重伤的身体,一笔一划地写下开头一行:

滢儿吾妻,见信如晤。

这是冉闵写给阿拉耶识的家书,慕容恪与慕容垂知趣地退到旁边静候。慕容垂席中极为矛盾,一方面因为冉闵以几千人歼灭了燕国七万精锐人马而感到憋心不服,一方面又觉得欠了他不杀之情。这两天他反复计算燕国和冉闵这些年之间的征战,始终不能释怀。他的心思较慕容恪单纯得多,对于打打杀杀不仅不反感,反而觉得兴奋。他只想着只要不杀掉未央书院的同窗就好了,至于领军作战和屠杀平民,他则完全受到鲜卑人战争法则的影响,没有愧疚。他现在有些惶恐也仅仅因为感到了慕容儁对冉闵的杀意,怕对不起天巫。再说,他其实挺佩服冉闵的。心乱如麻的慕容垂来来回回地将柴火搬进来,在石窟里生起了火取暖。慕容恪蹲在冉闵旁边几步开外的地方,环抱胳膊,膝盖架着脑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冉闵将写好的血书折叠放回锦囊中,郑重地以双手递给慕容恪,说里面是他写给阿拉耶识的家书,请他收下代为保管。慕容恪惶惑大起,暗觉此举不妥、不祥,踌躇着没有伸手。

“不要推脱,慕容兄。”冉闵嘶哑的嗓音说,“山东之战虽是受匋璋所激,却也因我身为人夫为所当为,慕容兄连环拐子马确实击中我飞龙卫软肋,我输得心服口服。这封家书你暂且替我保管,倘我有不测,还请兄长亲手交付滢儿,我待她的心意全在其中,她一见便知。”

慕容垂望着冉闵诚恳而微笑的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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