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青春校园>鹞子翻身>第十二章
朝秦暮楚标新立异,而另一些富得流油的富豪却藏起钱来哭穷叫苦宁可过清汤寡水的穷酸日子——对前一类人,西村人的解释是“忤逆”、是“败子”,说后一类人是“守财奴”、“捧着金元宝讨饭”的“体面叫花子”。有些人穷得裤子破了屁股都露在了外面却不肯勤劳辛苦而祈望菩萨给他送来财富;而另一些人穷则思变信奉“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信条宁可少活几年也要敢闯敢干。还有——还有很多此类的现象。所以,世界上,人堆里,总有些人不按常规行事,不照常理出牌。人是复杂的眼花缭乱的自然界的集合体。西邨也许就是这类特殊人中的一个。只是,他有他另一种的特殊。

西邨与子长同级不同班,子长与小凤在一个班里。小凤只要监视子长的行踪就知道了西邨的动向。他们二人相约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回“布仁堂”听师父传医。来回的路上就成了他们复习师父讲解的好机会。就记性来说,西邨不如子长。子长能把爷爷讲的话几乎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可理解就大不如西邨。西邨说子长的脑子是留声机只会说没有心,是没齿的磨盘碾不细米面,是骆驼的胃吃一顿要消化三个月。子长反讥西邨的脑子是搅拌机,是化工厂,像《康熙字典》。两人一个是绸,一个是布;一个是火,一个是水,本来是搭不到一起的,可两人偏偏就合在了一起,一搭一档,相互弥补、相互切磋,相得益彰。

但是,也许是先天的智商问题,也许是性格使然,西邨总是遥遥领先于子长。这并不是西邨自己的感觉,而是师父黄甲祺的评价。黄甲祺只要稍许一讲解,西邨便心领神会;一做示范,西邨便能仿效,而且常常能发现问题提出质询。而亲孙子子长总要慢几拍甚至如坠五里云雾中。所以,黄甲祺就隐隐觉着西邨具有学医的天赋,觉着今后必在他和他的父亲之上,是黄家——金门医术的绝佳传世人。这让他既欣慰又懊丧。他在犹豫,又在观察。

一天,放学了,西邨在师父黄甲祺家的后屋切甘草片,子长坐在矮凳上用两脚蹬着铁制的药碾把草药碾成粉末。两人又边干边答问草药的名字和用途。

“杜仲,落叶乔木,黄褐色或淡褐色,具片状髓,皮、枝及叶均含胶质,单叶互生。味甘,性温,归肝、肾、胃经。其功效补益肝肾、强筋壮骨、调理冲任、固经安胎。可治肾阳虚引起的腰腿痛或酸软无力、肝气虚引起的胞胎不固,yīn_náng湿痒等症。”

黄甲祺让他俩记背的草药有上千种之多,常用的也有三五百种,还要认识它们的模样,区别真伪优劣,熟记它们的名称和功效,真不是件易事。有些草药的名字很形象,有些却奇离古怪很滑稽。真不知古人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给它们起那样的名字。是成心要让人觉得中医的深奥还是故意要吓退一些人?有些草药的模样与它们的功效恰巧相反。例如蛇胆、土鳖虫,貌似有毒令人恶心的药却偏偏是治疗顽疾或重症的特效药。真是匪夷所思!

俗话说,一门不到,一门不了。记背这些药名和功用真比记背课本上的化学元素还要别扭还要费神!但是,日子长了,记背的草药多了,西邨开始觉得这中医还真了不起!不说别的,祖先能把生在地里的这些本来看上去是野草或柴禾一类的东西,把地上爬的钻在洞里的毒虫怪物一一找了出来,成了宝贝,而且给它们一一起了名字,摸清了它们的功效,对上了人体的各种疾病,真是不简单!博大精深的评价,一点都不为过。

子长背了一遍,西邨作了些解释,仿佛想起了什么,便停下手里的活,去药柜一个写着“杜仲”二字的抽屉里抓出一把,扔给子长一片。“子长,这树皮真是神了,居然能治这么多病!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还是脑子进水了?爷爷说是尝出来的。‘神农尝百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子长接过西邨扔过来的杜仲,翻转身看了一遍扔了,双脚仍在踩踏药碾。

西邨把手里的杜仲又放回抽屉里,重新切他的甘草。“吾这还能忘了?吾是想说,这神农啊李时珍啊张仲景啊等等这些古人,总不会自己得了某种病,然后就去尝各种各样的树皮啊草根啊虫啊叶的,万一吃错了怎么办?还有下次吗?还有,人身上的病千奇百怪,他们总不至于把所有人会得的病都生一遍吧?”

子长笑了,一边蹬药碾一边说:“你想的也太多太复杂了吧?怎么知道的?爷爷说的,一个一个尝、一代一代试,自己尝也给病人试,病好了就说明该用这种药;病没好,人死了,就说明不该用这种药。很简单。”

“所以,那得死多少人啊?吾就觉得尝的人死了的人比李时珍张仲景更伟大,他们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古人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办法呢?”西邨很有感慨,声音都有些颤抖。

子长不明白西邨的用意,很认真地解释,也有点不想让西邨小看了自己的念头,所以话就多了一些。“别钻牛角尖了!现在吾们是知道了各种各样的药能治什么什么病,但是,在古时候,科学还不发达的时候,只能靠试,死人是免不了的。郎中的责任是少死人尽量不死人。爷爷说,即使是名医也不会拍胸脯包你不死,除非是江湖郎中为了骗人钱财才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如果用某种药没有治好某种病,聪明的、负责任的郎中只能吸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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