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飘扬,号角长鸣,大胜而归的将士们群情激昂,就连在幽谷里,妘夕也听到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和跃动的鼓点声。

一度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再见他了。当时的决绝之下,她甚至未留下只言片语。

可是峰回路转,她又回到了这里,幽谷的一草一木都在提醒着她当初的种种和难以忘怀的过去。赫承会来见她吗?

一朵白色的小野花在妘夕的手中,她不自知的在扯下那一朵朵的花瓣,直到最后,手中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黄色花蕊。

穆沙之前给了她一个选择题:要么带着夏侯安一起离开,他会安排好一切;要么选择留在赫承身边,但也只能以腾妾的身份。

如果,她选择留下来,横在两人之间的问题除了身份和背景,还有一个骁王妃。

妘夕真的不知道,在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该如何面对善钰。她再也没见过王妃,那日之后骁王的大帐便被大汗的亲兵的团团围住了,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当然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至今,是生是死,都没一个准确的消息。

随着一声叹息,只剩花蕊的野雏菊被丢弃在脚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虽没有转身,依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强烈气流。眼中突然开始盈泪,在妘夕还没勇气转身之前,一对热烈而结实的臂膀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妘夕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他回来了——

“夕儿,夕儿……”沙哑的呢喃里有着十分眷恋和一丝嗔怒,妘夕感到自己脖颈处冰凉的东西滴落,然后便是胡渣摩挲她皮肤的微微刺痛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赫承的吻已经沿着颈窝一路直上,落在了她微微哆嗦的红唇之上。

妘夕本欲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赫承长驱直入,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仿佛一团火焰,将她围困其中,几乎就要融化。

寸寸相思皆入骨。赫承红着眼睛,小心地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孔,“答应我,再也、再也不要离开我……”

妘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伸出双手一遍遍描摹着那张朝思墓想的脸孔。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指尖的温度滑过那熟悉的眉眼,他黑了很多,也瘦了些……妘夕的眉头轻蹙一下,指腹轻轻按压上额头那一道浅褐色的伤疤。

“无碍,一点小伤而已,是不是没有以前俊了?”赫承捉住妘夕洁白的葇夷,放到唇边轻轻又啄了一下,然后热烈而深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咧嘴笑了一下。

“恩,丑了好多。”妘夕想配合着笑一笑,一开口却抑制不住地呜咽起来。她靠着赫承的胸膛,双手紧紧环抱着他,听着那“咚咚”心脏跳跃的声音,这半年多来所有的恐惧惊慌,纠结无奈都渐渐烟消云散,直到最后剩下的唯一的真实。

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诸多障碍,这一刻,她决定了。

***

没有礼乐丝竹,没有宾客盈门,甚至大帐外都没挂一丝红绸。唯有内帐中的红纱帐和一对描金烛,还能看出几分喜庆的意思。

“夕儿,你本不必如此委屈……”赫承看着眼前点了朱唇的妘夕,将她的一双素手轻轻握住。

“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想说的我都懂。”妘夕看着赫承的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我所想的你也应该都明白。”

赫承又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是啊,只要想到以后每天都能朝夕相对,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只是妘夕主动提出放弃侧妃的身份,而只是以腾妾的身份进门,一切低调再低调,终觉还是委屈了她。

他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不想让他有一丝为难,因为腾妾位份低下,不算正式的妻子,也就比丫鬟好那么一点点,所以无人过问;而侧妃的册立肯定需要汗王的首肯,至少要过那些礼制,要入册的。

另一个妘夕没有明说的原委,是因为善钰。自从上次她自尽被救下之后,妘夕再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传出。妘夕虽然早已坚定和赫承在一起的决心,但是善钰王妃,始终是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她上次绝望而凄凉的神情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她心里其实深怕再次刺激到善钰。

“在想什么呢?今天,你只可以想我一个人。”赫承在眼前的白玉盏中缓缓注入甜酒,拿起一杯递到妘夕面前,“咱们也按照你们大殷的习俗,喝杯交杯酒如何?”

妘夕笑了,同赫承双臂交错,一饮而尽。

回想起当年在赫羊城内幽旖馆,小八,青豫,琪琪格,虹虹他们玩的击鼓传香的游戏,她被惩罚要和青豫喝交杯酒,赫承突然的暴怒。

“我知道你想起什么了,我也一样。”赫承浅笑着放下杯盏,食指的指腹轻轻划过妘夕的唇角,拭去那半点残留的酒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吗?”

妘夕低头娇羞一笑,故意摇头,“谁知道你。”

“真的不知道?”赫承捉住她的双手拉到胸前,“其实当时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后来才明白过来……这辈子,你只能和一个人喝交杯酒,那个人就是我。”温润的唇覆上妘夕的,轻柔辗转。

良久,赫承放开了怀中的人儿,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白玉雕刻的小方盒。

妘夕有点怔怔地望着这个似乎有点熟悉的盒子,直到看见上头那一对白玉蝴蝶,妘夕才恍然想起,没错,这个盒子在她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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