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食锦楼。
在二楼靠窗处的一张桌子上,唐修、裴彩儿与婉儿三人分别落座。
桌子上有鱼,有虾,有羊排,有炖鸡,甚至还有平时根本就不大能吃得到的熟牛肉,这是食锦楼里最有特色的几道硬菜,几乎所有来食锦楼吃饭的富商权贵都是冲着这几道菜来的。
旁边的几张桌子,有年轻气盛的书生,有上了些年岁的中年文士,还有一些身着华丽的商贾富户,各色人等云集,在高谈阔论的同时亦细品着桌前的美酒与盘中的美食,可以看出,食锦楼的生意还算不错。
在所有的食客当中,只有唐修他们这一桌,在提着筷子将桌面上的菜挨个品尝了一遍之后脸上全都露出了一缕失望的神色。
“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奴婢还是比较喜欢咱们庄子里自己种出来的菜。”
在连着几天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之后,婉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讲了出来,原以为出来长安游玩会有数不尽的美味珍馐,结果这些长安城内排得上号的有名酒家所做出来的饭菜,竟然没有一家能比得上唐府里的一盘青菜小炒,更别说是少爷亲自炖出的鸡汤鱼汤了。
做为一个纯粹的吃货,婉儿心里很失望,因为舌尖上的失落,连带着初来长安时的兴奋与激动也渐渐地沉淀下来,她想回家了。
唐修白了小丫头一眼,没有搭理她,夹了一块牛肉,喝了一口浓茶,一脸地惬意。
凭心而论,这食锦楼的菜色已经算是不错了,都是纯天然的佐料与食材,绿色无公害,与后世那些一两个月就能出笼的肉鸡肉猪肉羊肉牛相比,这里的饭菜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
没有地沟油,没有这样那样的化学激素,纯粹的原生态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见唐修没有说话,裴彩儿轻声向婉儿斥道:“说什么糊话呢,咱们才刚到长安没两天,都还没好好看看呢,怎么就想回去了?”
“这些菜也算是不错了,比起鼎香楼、香满楼来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你呀,就是嘴给养刁了!以前连肉都吃不上的时候你不也什么都吃了?”
“知道了,小姐。”婉儿耷拉着脑袋轻叹了一声:“可惜路上带的西瓜全都吃光了,不然吃点西瓜也不错。”
说完婉儿拿起筷子,一脸痛苦地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像喝苦药水一样地囫囵着就把肉块给吞进了肚子里,吃饭吃得这么痛苦的,整个酒楼里面也就只有这丫头一个了。
唐修看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裴彩儿说得不错,婉儿这丫头确实是把嘴给吃刁了,越来越像后世那些吃惯了美食的美食家一样挑剔了,不可口,宁饿死,真担心这丫头以后会得厌食的毛病。
美食人人都喜欢,但万事都要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
唐修拿起汤勺喝了一口鸡汤,细品了下,比起他在太原时做的那道‘益气增元汤’确实是远远不如,但是相对于寻常人家所煲的鸡汤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了,原汁原味,将鸡肉的那种鲜香全都给熬了出来,浓缩成了这一碗的精华,难怪这食锦楼能在这商户林立的长安城排得上一个名号。
裴彩儿也小口小口地吃着桌上的饭菜,她不像婉儿那么挑剔,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寻常的青汤饭菜她也能吃得很是香甜,更别说是这大酒楼做出的美味佳肴了。
唐修不喝酒,所以他们这一桌并没有叫酒,除了米饭菜肴之外,还有一壶新泡的清茶供他们饮用。
婉儿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不顾茶水的温度咕咚咕咚猛灌了两口,方才那块鸡肉把她给噎着了。
“少爷,”婉儿拍了拍胸口,感觉卡在喉咙里的东西终于咽下,这才开口向唐修说道:“你说咱们唐府以后也在长安开一家酒楼怎么样?就凭着咱们府里的那些菜色,长安城的这些酒楼全都得歇菜……”
歇菜这个词是婉儿从唐修身上的学的,真是越品越有味道,尤其是放在这里,更是犹如神来之笔。
“切,坐井观天!”唐修还没有答话,旁边的桌子上却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声,“也知道从哪里来的乡巴佬,见识不多,口气倒是不小,真是可笑……”
“是极是极!这是我今年所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有人随即附和:“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看来这世间没有自知之明者还真是不少,竟敢妄言将长安城所有的酒楼都比下去,真是可笑至极!”
唐修抬头朝两人打量了一眼,两人二十几岁的年纪,衣着华丽,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现在全都一脸不屑地打着他们这一桌。
先出声嘲笑他们的是那个身材矮小的瘦子,麻杆一样的身板看上去很单薄,一阵风来估计都能刮走的那种。后来搭腔添火的是那个身材高大的胖子,身宽体胖,一脸地赘肉,没有脖子,脑袋跟上半身就像是一大一小两个圆球给连接了起来。
很有特点的两个人。
唐修朝着他们面前的桌面看了一眼,菜色跟他们叫的一样,五荤一素,只不过他们却是每一道菜都叫了两份,而且现在这十份菜也都被他们给吃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那两份鸡汤,鸡肉吃光了不说,连汤水也都喝了个光净。
又是两个十足的吃货。
唐修轻摇了摇头,虽然有些诧异这两个吃货惊人的味口,不过却并没有起来跟他们理论的心思,永远不要跟吃货争论某种食物的好坏,除非你能拿出能够彻底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