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木丹波干瘦有力的身影站到了门外,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站到这里,但看到阿国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写信……方才用心积攒起来的词汇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就这么站在门外的角落里静静地窥视着她专注的样子,已经令丹波感到十分满足。
不知不觉中,正木丹波陶醉于阿国这一副名门闺秀的姿态,早就忘记了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向对方表白心迹。
“正木大人!”
不远处一个足轻的呼喊将丹波拉回了现实。他认得这个足轻,乃是长亲的另一个家臣酒卷韧负。
酒卷韧负正吭哧吭哧地跑过来,见到正木丹波站在阿国的房门外,脸上立刻换做了一副“我懂哒”的表情,但大步过来的丹波一拳头垂在了他的胸膛上,把酒卷韧负痛得弯下了腰。
“什么事?”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小院子,脚步坚定而有力,但多少显得有些匆忙,不复从容之态。酒卷韧负跟在他的后面忙不迭地道:
“少主大人召集全城的武将,说要与佐佐成政出城一战!”
“纳尼!”
丹波惊讶地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酒卷韧负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他的盔甲上,韧负惨叫一声,又捂住了刚刚元服后剃得光洁无比的额头。
“北条家的援军抵达了!据说有足足三千人之多!”
酒卷韧负这么解释之后,丹波才算是明白了。
说起来,佐佐成政已经围城数日,这些天来他们总是提心吊胆地害怕敌军攻城,但成政只是指挥兵力堵住南北两个城门,从来没发动过攻击,就算是战书也没下过。
昨天夜里,加藤段藏送来了北条方援军的情报,成政甚至把忍城南门的兵力也撤掉了,全军后退数里驻扎。
北条方此次的援军统帅,乃是北条纲成的儿子北条氏繁
尽管北条幻庵一再申明佐佐成政不可小觑,但北条纲成对于儿子氏繁的推荐从来没改过。
让幻庵想不到的是,北条氏康竟然也没有反对纲成的意见,直接就让年轻气盛的氏繁领军出征了。
北条氏繁比北条氏政大了两岁,刚满20,却已经打了n次胜仗,论起战绩来,比起北条氏政好了太多。
氏繁从老爹北条纲成的本据玉绳城出发,带走了2000足轻,然后经过武藏松山城的时候,与松山城城主上田朝直合流,总计3000人赶往忍城。
佐佐成政也算开眼,并未在路上拦截他们,就这样,北条氏繁顺利地抵达了忍城城下,却并不入城,而是邀请成田氏张和成田长亲出城来参加军议。
明明有现成的天守可以用,干嘛还非得跑到外面晒太阳?
成田氏张如是这般地抱怨着……但北条氏繁的命令他却不敢不遵从,匆忙间召集了几个重要的家臣出了城,来到忍城城外的军营中。
北条氏繁早已摆开阵势,专等他们几个了。
“佐佐成政围城数日,实力如何?”
氏繁用咄咄逼人的气势问道。
成田氏张无从回答,但是为氏繁的气势所迫,又不好意思说“未曾交手”,一时间犹豫不定,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佐佐内藏助围城数日,但并未攻城,所以他们实力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反而是向来呆傻的成田长亲上前一步,为氏张解了围。
“纳尼?没有交战过?”
氏繁伸出一只手指来,抚了抚唇上的胡子。
熟悉氏繁的人都知道,这是北条氏繁快要发火的标志。
“敌人不进攻,难道你们就不会反击吗,笨蛋!”
他蓦地一声怒吼,犹如平地惊雷般炸响,成田氏张再也抵抗不住,连忙趴了下去,他刚要道歉,却被长亲伸手拉住了。
“我忍城兵少将寡,自然比不得氏繁大人和玉绳城将勇兵精……就是因为怕打草惊蛇,这才恭候大驾,并非是我等不会反击,只是深恐哪里做得不对,妨碍了大人的计划。”
长亲的这番话内容十分谦卑,但他开口时却挺胸抬头,毫无道歉的姿态。
氏繁又伸手顺了顺小胡子,双眼一蹬,正要发火,左手处一个年青人忽然咳嗽了一声。他不甘地瞪了那个年青人一眼,冷哼一声,算是就此揭过。
孰料长亲却不甘罢休:
“我主成田长泰大人曾前往小田原请求援军,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
听到这样的问题,北条氏繁又是一眼瞪了过来,他左手处的那个青年抢先答道:
“大殿下与成田大人相谈甚欢,准备多留成田大人几天,相信在我们击退了佐佐成政之后,成田大人就该回来了。”
“原来如此……多谢大殿下招待了。”
长亲对着那个青年点了点头,便坐回了位置,再不言语。
那个青年却向氏繁问道:
“眼下忍城的将领也已经来到,请大人宣布军议。”
“嗯……我决定,讨伐佐佐成政,将其一战击败!”
此言一出,听得那个青年忍不住皱了皱眉,青年对面的成田长亲心里一惊,却仍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大人……我们未与敌人作战过,是否应该先行试探一番?”
成田氏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不必了,你立刻回忍城召集人马,我在城北等你。全军开拔!”
成田氏张还要再说,却被身旁的长亲扯了扯袖子,悻悻离去。
这个时候,利根川河畔的一个村子里,波风乾掀开门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