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转黯,后宫的宫灯依惯例熄灭。

江凝雪一身崭新的宫服,长发柔柔地挽起,一枚才赐下来的绿雪含芳簪没入髻间,鹅黄色的裙摆铺在玉石地面,简单和谐。

她耐心地等待在崇政殿的门外,小巧的玉盅祥和安宁地托在手掌心里,偶尔飘出些许丝甜的香气。

良久,紧闭着的殿门终于打开,在她温婉柔和笑容下,小太监说出了她想听的回答。

“江充仪,皇上让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想着可能会争取到的侍寝,江凝雪期待地迈开莲步。

“皇上!皇后娘娘出事了——”

洪亮的嗓子蓦地穿透她的身体,瞬间飘进了殿里。

下一刻,久候才等到传见的帝王立即出现在了江凝雪眼前,因为速度太快,龙体碰到了她的衣裳。

江凝雪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姣美的侧脸染上朵朵晕红:“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瑾无动于衷地看向田七,没有追究他在崇政殿外大吼大叫的罪名:“怎么回事?”

田七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等江充仪进去了,别人还以为皇后娘娘故意跟江充仪抢人。殊不想就算江充仪还没进去,别人或许仍会这样认为。

“皇后娘娘突然呼吸不畅,奴才等已经召了太医,还请皇上移步凤藻宫,去看看娘娘……”

若不是他的神色过于焦急,慕容瑾都要怀疑他在做戏了。

虽然质疑他的说法,可此刻对沈沉瑜的担心还是占了上风:“摆驾!”

“主子……”

芍药不忍见这这么被丢下的江凝雪在微风中变得落寞的脸色,暗暗在心中将皇后咒骂了几十遍!

江凝雪淡淡地往慕容瑾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将手中的玉盅给了芍药:“回去吧!”

明知道不该将心放在他身上,可每次见到他依然忍不住心动。虽然怪他无视自己,可更怪沈沉瑜截了她的好时机。

她已经享受了两年多的独宠,莫非还要永远巴着皇上不放!

“好好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呼吸不畅。”江凝雪耻笑沈沉瑜手段的低劣,不信她能阻止后宫的每一个新人!

……

“娘娘,您再忍忍,皇上马上就要来了!您千万不能有事!”玉坠泪急如雨地抱着沈沉瑜。

沈沉瑜难受得抓住她的胳膊,想阻止她叫人,声音却断断续续:“别……别叫……”

“娘娘您说什么?您想说什么?”

“别叫……”沈沉瑜重复道。

玉坠不知道怎么替她分担痛苦,只能哭着点头道:“奴婢不叫,奴婢这就闭嘴。”

“信……毁了……”沈沉瑜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张沈夫人送进宫的小笺,满脑子想的都是绝不能让慕容瑾看到。

可脖间的窒息感压得她的双脚不能动弹,仿佛回到了那日悬空的死亡之际。

疼痛与窒息让她本能想要将体蜷缩起来,奈何抵抗不过白绫的收力,只能睁着眼睛,呼吸不到,呼喊不出,痛苦在蔓延,一寸一寸的吞噬她的神魂。

玉坠没有听清沈沉瑜的话,胳膊被她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却一声不吭地抱着她直掉眼泪,更没有分神去注意一旁的玉弦弯下了腰。

玉扇看着沈沉瑜翻来覆去滚动的身体,急得去扯太医的袖子:“骆太医,娘娘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骆太医已经大汗淋漓,眼睁睁瞧着皇后娘娘痛苦不堪的模样,却从她的身上诊不出任何受伤与中毒的迹象:“老夫……老夫也觉得奇怪……”

这种场合他不能随意谦虚自己医术浅薄,怕治不了皇后就要人头落地:“或许该给娘娘施上几根安神针……”

“那还愣着干嘛?快替娘娘施针啊!”玉扇急得想咬人。

慕容瑾赶来凤藻宫的时候,太医们正试着压制着沈沉瑜不停滚动的身子,有几处动脉已经插上了细长的银针。

慕容瑾顿时满目戾气地扫向玉扇:“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医得闻皇上驾临,吓得膝盖跪在了地上:“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

慕容瑾一脚踹翻了最近的两个太医,生气这个时候他们还顾虚礼:“朕没问你们!还不快继续为娘娘医治!”

玉扇勉强抵制住帝王的戾气:“奴婢也不知道,娘娘突然间就难受了起来……”

慕容瑾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甩开她去看沈沉瑜的情况。

“没有,没有……”沈沉瑜恐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瑾,一大颗泪顺着眼脸滑进了衣裳。

骆太医颤巍巍地示意玉坠拉开皇后的手,狠准快地又下了一针。

这轻微的刺痛对于沈沉瑜来说如石投大海,眼前晃着的都是慕容瑾冷酷无情的脸。她听不见他在问什么,说什么,只一个劲地不断地摇头,拼命地摇头,想解释给他听,告诉他,沈家没有通敌叛国……

可望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男人,她摇头的力气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地昏了过去。

骆太医颤抖着探向她脉搏,直到感受到指下的脉象逐渐平稳,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向慕容瑾禀告:“娘娘晕睡了。”

慕容瑾快步上前,将人捞进了怀里,才发现她身上流的汗珠已经湿透了衣裳,比太医们的只多不少。

骆太医不敢去看皇上凌厉的目光,努力挖空生平遇见过的所有病症,斟酌着说道:“娘娘兴许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得了魇怔。”

慕容瑾瞬间想到她见到自己时,那般恐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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