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宇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本想悄悄冲个澡就休息,谁知一进门父母就听见了他的动静,唐母披了件衣服从房间里迎出来。“这么晚,你还不如就睡在亚心家。”唐母接过儿子的大衣抱怨道,唐建宇伸头往父母房间的方向一探,问:“爸爸也醒啦?”唐母点点头,“不过困着呢,马上就睡了,我就出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妈你快去睡吧,别冻着。”唐建宇说着就要上楼,唐母一把拉住他,说:“就说一句,怎么样,还顺利么?”“嗯,没什么,挺顺利的。”唐母闻言拍拍胸口,笑道:“他们家人都挺和气的吧?”“说好就问一句的,快去睡吧,明天说。”唐母一肚子问题,见儿子满脸倦色只好放他去洗漱休息。
接下来几天,唐家迫于唐母的压力,都处在迎接李亚心来认门的状态中,过年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明明刚刚做完大扫除,唐母还是不放心地亲自把宅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唐建宇劝母亲不要这样紧张,唐母看着老老实实擦书橱的丈夫,说:“人家对你这么热情,我们也要回报的啊,这是基本礼数。”听到这话,唐建宇无奈地笑笑,说:“好吧,您还是把活儿派给我吧,别把你们累着哪里,我可罪过就大了。”
客厅的电话响起来,唐建宇接过母亲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会儿唐母喜气洋洋地走回来,唐父抬头问是谁来的电话,“老郭家的呀,听说亚心要上门了,打电话来邀功呢!”唐父继续去整理书橱,说:“你一会儿提醒我,给老陈打个电话。”唐母“哦”一声,“是要打呢,初二没办法接待他家了!干脆叫过来,一道帮建宇把把关。”“你提醒我打电话就是,话越来越多。”
唐母端着盆准备上楼,正好碰到接完电话下楼的唐建宇,“哪个啊,是不是亚心?”“不是,你干女儿。”唐母把盆递给唐建宇,跟在他后面一起往小阁楼走去,问道:“她有什么事情找你?”唐建宇答:“没什么,就随便说两句。”
到了阁楼,打开天窗,阳光立刻倾泻下来,抬头就是一方蓝蓝的天。唐母一直想把这里建成阳兰花温室,唐父因小花园里已有一个温室,所以一直不同意。这阁楼就用来堆放以前的老物件。
“这是不是你们结婚时的柜子啊?”唐建宇拍拍一个老黄花梨的立柜说,唐母笑笑,叫儿子不要瞎说,“这是爷爷家祖上好不容易留下的家具,我跟你爸爸那时候,哪敢用这样式的东西!”唐建宇听了故作吃惊地点点头。
“阿宇啊,妈妈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唐母看着自己儿子说,唐建宇听她语气奇怪,回道:“你别吓我,我是你儿子,有什么不能讲的。”唐母放下扫帚,拍拍儿子的肩,认真地说:“你以后跟文语少联系。”唐建宇闻言一扬眉毛,问:“我跟她本来接触不多。不过她是你干女儿,又嫁了人,用不着这样吧。李亚心也不会多想的。”
“这方面本来就要注意的,但主要原因不是这个。”唐母端正姿态,又说:“我听说她跟那外国人离婚了。”唐建宇一听脸上微微表现出吃惊,很快又调整过来,反问母亲:“这跟我什么关系呢?”“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痴!凭我的直觉,文语对你的想法一点也没变。你说跟你什么关系?”唐建宇语气不觉重起来,“妈妈!你太高看我了。”唐母不以为意,撂下狠话:“我话给你说在这里,你自己提提神,别到时候整出什么乱子。”
“要是能出乱子早出了,会有李亚心什么事。”唐建宇说完就端起一盆污水,走到屋顶的水池边。屋顶水压不够,即使见水龙头拧到最大,出水也很缓慢,唐建宇看着远处发呆。想想人真无常。
邵文语这次回国,模样出落得愈加风致,事业也比从前更上一层,她还是从前那个跟唐建宇称得上门当户对的优秀女人。可在唐母眼里,就离异这一项,邵文语竟连对未婚的唐建宇或许还存点念想,都被视作在亵渎她儿子了。
客厅里新挂的日历很快翻到正月初二,唐母翻完日历又觉得放在旁边的花瓶有问题,摆来摆去摆不出满意的角度。坐在沙发上的唐父看不下去了,忙叫太太消停着点,“现在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当婆婆那天可怎么办?”唐母这才放下花瓶,笑着坐到丈夫身边,嗔道:“就你最能!”“你我是长辈,在晚辈面前有什么紧张的?”
忽然客厅电话铃声大作,唐母暗想定是厨子老张,接起来就“喂,老张啊……”谁知传来的却是唐建宇的声音。唐母忙改口道:“阿宇,人可接到啦?还有多久到家?”唐建宇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说:“接到了,我叫了靳华去接你们,午饭到锦江去吃。”唐母听了一惊,“干嘛,不是说好在家里的么?我好不容易才叫到你张伯伯来做饭。况且还有你郭伯伯一家呢!”“一会儿跟你解释,我给郭伯伯儿子去过电话了,他们直接去酒店。”唐建宇听到母亲还要发问,说了句“要开车”就匆匆挂了电话。
见太太一脸怒气地冲进房间,换了身衣服又怒气冲冲地来到他面前,唐父又惊又疑,问:“你又闹什么情绪!”“唐建宇啊,打电话回来,突然要去外面吃!哎,说得好好的,想一出是一出!”“那你先跟老张打好招呼啊!”“我知道呀,你快点收拾收拾,先去酒店,看他个兔崽子耍什么花样!”
靳华扶着大肚子